用自己的婚姻來換取她讀書的機會,哪怕到現在鄭秋舒還是會覺得震驚,葉明昭的現象也頓時在她心裡都偉岸了起來。
但鄭秋舒當然還是拒絕了,無他,還是因為沒錢。
她身無分文,而葉明昭要用結婚才能把她帶走足以見得何秀的難纏,至少彩禮是實打實要給了,自己才能走。
鄭秋舒不可能因為自己讓葉家出錢,也不能真耽誤葉明昭光明的未來,名牌準大學生自然該找個更優秀的女朋友。
思及從前,鄭秋舒難免在葉明昭的質問下氣短。
帶着兩世的疑問,她不由自主地問:“你為什麼那麼執着勸學,我又不是什麼天才,頂多拿個畢業證,考不上什麼大學的……”
葉明昭毫不客氣地回:“因為你蠢,再不學更蠢了。别扯開話題,趕緊回來接着讀書。鄭秋舒,你要當違背約定的小人了嗎?”
她和葉明昭是發小,從小掐着長大的,這樣被他指責自己變成了小人,說心裡沒氣當然是假的。
但是,現在的鄭秋舒已經不是從前的鄭秋舒了,更别說前世就當過小人了,今世再當一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鄭秋舒緩了語氣勸道:“葉明昭你别再說了,我不會回去的。自從我爸媽去世以後,我們就不一樣了,比起讀書,謀生對我而言更重要……”
是,她是有爸媽留下來的遺産,這些足以支撐她再讀兩年書。
可是讀完以後呢?考不上大學,還是要出來打工,總不能坐吃山空。
而且就像蔣書婉對保姆有心理陰影一樣,她的内心其實是厭煩西江市。愛恨情仇,皆在那燃起熄滅。
鄭秋舒想要從新生活中去汲取積極生存的能量,就必然會抛下西江市。歸根結底,她一點都不豁達,從沒有真正放下過前世。
葉明昭手攥緊聽筒,意外地洩氣了,再也說不出話來勸她。
是啊,她的幸福生活已經在一夜之間被摧毀了,不同于他可以心無旁骛地讀書,她已經沒有了後盾,也沒有了任性的資格……
眼見氣氛開始降下去,劉月警告地瞪了一眼兒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非要提起小舒的傷心事。
這一次劉月奪過話筒,葉明昭沒有再搶,反而轉身離開了。
劉月和鄭秋舒又絮叨了幾句,還特意問了她雇主的地址,說以後會給她寫信寄特産。
她像媽媽一樣唠叨地告知鄭秋舒如何照顧人,還把自己的處世之道分享給她。
一通長途電話打了許久,旅館前台收了三塊錢多。
鄭秋舒仰躺在床上,雙手将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捧得高高的。
“爸,媽,我不繼續讀書,你們是不是也很失望?”
但這個問題注定是問不到答案的,相片上的夫妻倆永遠隻會笑吟吟地望着她。
這頭她捧着相片難眠,另一頭則剛拿上熱乎的相片。
“呦!這照片上的女孩是誰啊!”
蔣月鳴拿着剛洗出來的照片回宿舍,自己都還沒捂熱呢,轉頭就被他室友趙志明搶走了。
公安局一個宿舍裡面住了六個人,趙志明舉着照片故意一路猴叫似的跑回來,另外四個人頓時一擁而上,十分默契地把後頭追過來的蔣月鳴抱住。
蔣月鳴一時掙脫不開,覺得又氣又好笑,“你們快放開我!”
“都不許松!把他給我抱緊喽!”
說完之後,趙志明的表情更欠了。
他故意咳嗽了兩聲清嗓子,手指将照片彈得啪啪響,一副審訊模樣。
“蔣月鳴,你從實招來,這女孩是誰?”
蔣月鳴直接翻了個白眼,“回青天大老爺,就是個普通女孩。”
見他不承認,兄弟們直接把他壓到椅子上坐下,趙志明更是一臉兇象。
“好啊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兄弟們,給我上!”
女生打鬧多是撓癢癢,他們這群人可就奇葩多了,鬧着鬧着愣是打起來了。
剛開始是打鬧,後面就變成了切磋。
蔣月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臉上輕松自在,随後在一片哀嚎中從趙志明手裡把照片拿了回來。
趙志明捂着肚子從地上爬了起來,痛得擠眉弄眼的。
“你不是就去了一趟鄂州嗎?怎麼厲害了那麼多,連下手也變損了。”
他們都是正兒八經從警校畢業的,學的東西都大差不差,所以水平也差不多。
反倒是蔣月鳴自從分配到刑警隊以後進步神速,幾次過招他們都招架不住,這次更是完全碾壓他們五個。
聞言蔣月鳴也不藏私,爽快地說:“辦案的時候多沖在前面,遇到的犯人多了,自然就知道學校裡學的東西不夠。有時候想制服他們,隻能學他們的招兒。”
“受教了。”趙志明耍寶地拱了拱手。
身上的酸痛感都緩了過來,幾個室友又通通圍了過去,還哥倆好地和蔣月鳴勾肩搭背。
一個室友問:“所以這個女孩到底是誰啊,你那麼緊張這一張照片。難不成是你女朋友?”
女朋友這三個字簡直燒耳朵,蔣月鳴聽都聽不得,反手就把兩寸的照片塞進了裡面那件襯衫的靠着心髒的口袋裡。
“不是,你們少胡思亂想,不要侮辱人家的名聲。”
不就猜是女朋友嗎,怎麼還成侮辱了?哪有這麼損自己的。
趙志明眼尖,指着他紅彤彤的耳尖吱哇亂叫:“你還說沒情況!瞧瞧自己耳朵根都紅成什麼樣了!”
蔣月鳴蹭地飛速捂住耳朵,頭一次煩惱起趙志明的跳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