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村裡來什麼領導了?還鋪紅地毯!”
彭美麗扛着鋤頭回家時,瞧見村委的那一棟小屋前竟然搞了那麼大陣仗,忍不住驚歎。
鄭家村是鎮裡最貧困的一個村,好聽點叫甯靜,難聽點叫死氣沉沉,除了過年時會有幾家放煙花,平時能有什麼熱鬧事?
村裡難得有新鮮事,不管男女老少都把村委圍了個嚴實。
有個來的早的婦女說:“好像是有人拍電視,我剛才看見好多人扛着大機子呢!”
“拍電視?!我們村能拍什麼電視?打仗的?”
婦女擺擺手,“不是不是,拍的好像是一個女的,好漂亮哦,跟電視上的女明星一模一樣!”
一聽說有明星,彭美麗登時激動了,硬是往前擠。
“哪呢?我也瞧瞧!”
村長簇擁幾位貴客出來時,瞧見的就是村民一雙雙瞪大的眼睛,嚯,還怪吓人。
“瞧啊,那個就是那個明星!”
“誰啊?”
“是不是叫邱淑貞的?”
“屁,明明是張柏芝!”
“………………”
村民議論紛紛,村長被攝影機對着的臉都有點黑。
“各位……各位!”村長操着口音極重的普通話喊停,他着重介紹旁邊這位穿着精緻服裝,亭亭玉立的女性。
“這位呢是從我們村走出去的小夥的女兒,現在是一名優秀的企業家。現在啊,央視要為她拍攝紀錄片,所以特地來到我們鄭家村,也就是她父親的老家來…………”
時隔七年再站在鄭家村的土地上,鄭秋舒并沒有感受到什麼激動亦或者是想落淚的情緒,畢竟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是這裡的一員。
面對那些面熟又陌生的面孔,她内心毫無波瀾。做了七年的大老闆,也早學會了平靜地微笑着以最好的姿态面對衆人、面對鏡頭。
千禧年(2000)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為了記錄這些年國内方方面面的變化,央視的紀錄片《我的千禧年》商業篇選定了她作為記錄對象。
畢竟幸福裡童裝在京北市的勢頭實在太盛,它在93年成立,最先是做補丁起家的,竟用了7年時間就闖出了名聲,瞬間占據了童裝大半的市場。
它的服裝舒适又不乏設計感,且價格實惠,是公認的很親民的品牌。
能出演這部紀錄片是一份殊榮更是一次免費的宣傳方式,市場部部長田穎就是用這個理由來說服她的。
是以鄭秋舒這才答應出演,且願意前往這個前世瘋狂逃離都再不願回去的地方。
前世她是在96離開這裡的,現在已經00年了,但是鄭家村卻沒有什麼變化。
她已經長大,有了愛人和家人,心中已放下芥蒂,因此換個角度來看這個地方,突然覺得綠水青山,格外沁人心脾,京北的空氣還是太差了。
村長在門口說個不停,這幾年性格格外豪爽了幾分的彭美麗沒慣着他,畢竟她現在可是可以和婆婆當街對罵的強大婦女。
“你擱這說了半天,這姑娘到底是誰家的女兒啊?”
村長瞪了她一眼,最後還是說了:“就是你大哥鄭國強的女兒!”
“啥?!”
鄭家村着實熱鬧了好一番,一是村裡來了拍紀錄片的團隊,讓大家看了眼;二是當年離家出走的鄭國強的女兒在外發達了,衣錦還鄉。
不過最讓他們興奮的,當然要屬最後的那件事了,因為當天晚上她奶奶家的一個叔叔請她到家裡吃飯,她笑得更春天裡的花似的,卻沒有去。
嚯,誰不知道當年她離家出走其實就是跟他們家鬧翻了,這一回,又有好戲看了。
鄭秋舒和蔣月鳴選擇住在鎮上的賓館,與攝影團隊一起吃了一頓飯兩人就回去休息了。
趁着她洗澡的功夫,蔣月鳴直接把床上四件套全換了一遍,他時常軍事訓練換個床品又快又好,甚至這幾年都将她照顧得很好,妥妥的人夫。
蔣月鳴站在窗邊給大舅子葉明昭報了平安,他的肩背經過歲月的磨煉已經越發寬厚結實,吸引着從浴室出來的鄭秋舒不由将臉貼過去擁抱他。
他聞着萦繞在周身的淡花香,放下手機握住腰間的手,溫柔問道:“累嗎?”
她搖了搖頭,短暫的擁抱就像充電,她又恢複了力氣。
兩人自她大學畢業也就是她22歲時領了證,到現在也不過才兩年,新婚夫妻正是情意正濃的時候。
這不,得知她要回老家拍紀錄片,他不放心硬是休了長假陪她回來。
鄭秋舒擠到他身前摟着他交換了一個纏綿的吻,秋水盈盈地望着他說:“辛苦你啦。”
這些年往返京北西江兩地多次,他也陪着過來好幾回,每次都能安排得她舒舒服服的,當年說要在西江買的房子也買了,一件事都不落。
蔣月鳴一手握着她的腰,另一隻手托着她的屁股往上一托。
他親吻香腮,低笑的聲音瞬間酥了腦袋。
“身為丈夫,應該的。”
但是身為丈夫也有很多其他應該做的事,就比如暖床什麼的……
沒幾秒鄭秋舒就想歪了,某人瞬間接收到信号,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他明示:“我換了新床單。”
新婚夫妻早将什麼花樣都試過了一遍,最害羞的時期早已經過去,現在的階段是極緻合拍的享受。
她甚至不需要給什麼眼神,隻需要用拇指輕輕摩挲他的耳尖,對方就能瞬間明白什麼意思。
小鎮的賓館牆體薄,隔音不太好,她才顫顫發出了幾聲就被男人捂住嘴。
他匍匐在她的背上,趴在她耳邊提醒:“小聲點,隔壁可能聽得到哦。”
世界上最大的難事無非就是忍住自己的沖動,就好比當年蔣月鳴硬要在結婚當晚才願意跟她體驗人類最本質的沖動一樣。
她還是第一次體會這種窘迫的情況,忍到十指蜷縮,瞬間在他小麥色的皮膚上留下一道道紅痕,
“嘶!”
她大腦一片混沌,聽不出來他是痛苦還是什麼,隻知道下一秒便覆上來一層陰影,雙臂撐在她頭兩側,蓄勢待發。
一直到最後蔣月鳴才肯告知原來這一層他都包下來了,氣的她直接結實得咬了他一口。
事後溫存,大掌一下一下地撫摸她的背,她枕着他的胳膊昏昏欲睡,餍足非常。
“回這個地方是不是讓你很難受?”
其實這個問題蔣月鳴早就想問了,但是他從不幹涉她工作上的事情,又見她答應得爽快便忍住沒說。
可是在今天的親密以後,他很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的惆怅和郁悶,因為每每她有煩心事時,總是格外愛纏他,企圖在這上面發洩出去。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他。
鄭秋舒阖眸倦怠地在他頸窩處蹭了蹭,良久才出聲回答:“是有點,但是現在又覺得沒什麼了。”
這些年她到底沒将重生的事情告訴他,實在是因為沒必要,畢竟和他在一起的隻是現在的她。
所以蔣月鳴以為她高興是因為當年父母的恩怨,但其實裡面還夾雜着前世的痛楚。
但是她現在又想通了,她的世界早不是隻有鄭家村那麼大了,何必再把自己困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