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很快過去,牧回舟已經可以綁着繃帶下床,警方聞訊将人帶到警局詢問當時狀況,孟棠秋被迫跟随,坐在一旁聽牧回舟認真但半真半假地講述述。
在牧回舟口中,孟棠秋被綁架後他很着急,孤身一人順着為數不多的線索将搜尋範圍從直徑十公裡的圓圈縮小至那個小倉庫,确認孟棠秋在其中遇害後不顧自身體力不支推門搭救,被綁匪用工具猛擊,自己在搏鬥過程中奪下對方作案工具,為保證自身安全被迫動手,以緻綁匪受傷。
“所以在意識到你朋友被綁架後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報警?”
“當時太着急了,一心隻想着能盡快找到她,忘了報警這回事……”
牧回舟誠懇地解釋,擡頭含情脈脈地看着孟棠秋,孟棠秋孟棠秋眨巴着水靈靈的大眼睛回應,低頭覺得惡心。
回想起前世的這次綁架,從門外走進來的不是牧回舟,而是另一個男人,彼時的孟棠秋本該有能力反擊,但無形的力量操控她隻能流淚叫着牧回舟的名字。
無形的力量……
孟棠秋憤恨。
刀尖停留在臉頰上方不到一毫米處,刀刃和臉上茸毛接觸的感覺讓人驚悚,綁匪頭目面目猙獰地說着狗屁不通的瘋話,看着孟棠秋驚恐的模樣哈哈大笑,痛感伴随着抵觸情緒到來,臉上的疤在劇痛中浮現。
牧回舟找到她時她已然奄奄一息,當時牧回舟給出的解釋和現在對警察說的差不了多少:
他沒有線索,隻能漫無目地尋找,他沒有報警,因為已經緊張到連最值得信賴的單位都沒法想起。
那時候的孟棠秋信了牧回舟的話,就像現在的警察對牧回舟的口述連連點頭那樣。
但孟棠秋在醫院就診時發現了被藏在衣服扣子裡面的追蹤器,前來探望的朋友告訴她,她被綁架的那天牧回舟出現在市中心電影院,接連看了三場電影。
牧回舟知道綁架案,知道孟棠秋可能會面臨危險,但他毫不在乎,他佯裝無知拖延時間,等待孟棠秋被傷害,但又不想放棄英雄救美的機會,在綁匪離開後氣喘籲籲地姗姗來遲。
孟棠秋低頭嘲諷地微微一笑,眨眼擡頭卻是一副無辜模樣:
“警察姐姐……”
兩位警察收拾本子和筆準備結束問話,聞聲轉頭看向孟棠秋,看上去可以一腳踢飛歹徒的警察面對孟棠秋時語氣柔和:
“怎麼了嗎?”
孟棠秋從口袋拿出一枚小小的紐扣,紐扣一面破損,能很明顯看出其中包裹的電子原件,警察皺眉接過,嚴肅道:
“這是從哪裡來的?”
牧回舟在看到紐扣的一瞬間瞳孔放大,他親手放進去的東西當然一眼就能認出,況且他很有自知之明,除了他還有誰會變态到偷摸潛入女孩家中放置追蹤器?
“我不知道,那天衣服上沾了血漬,本來準備直接扔掉,但我是學美術的,想着這件衣服經曆了這樣的事,也算與衆不同,構思很久決定把扣子留作下一幅作品的原材料,然後就發現了這個。”
孟棠秋朝牧回舟的方向瞄了眼,見他低頭皺眉的模樣很想嘲笑,做事不敢當的懦夫,還妄想在脫離操控的自己的眼皮底下殺害她的家人?或許瘋癫後的幻想是唯一的實現途徑。
瘋癫……
孟棠秋想到好玩的遊戲,但實施起來似乎不大方便,遵紀守法的人總是在類似複仇的事件上處處受限,但勝在沒有被抓風險。
“這大概是追蹤器一類的違規物件,同學可否把它交給我們,後續我們會調查,這類嚴重侵犯他人隐私的物件不該出現在這片土地上,我們會嚴格打擊犯罪分子!”
孟棠秋點頭,警察動作小心地将紐扣安放在袋中,孟棠秋再次擡頭看牧回舟表情——頭低得更厲害了,手指毫無章法地敲擊膝蓋,這是他煩躁的表現。
“牧先生,你也可以離開了。”
牧回舟擡頭看到朝自己示意的警察,以及站在一旁眼神清澈地望着自己的孟棠秋,連忙換上笑臉和警察握手緻謝,然後伸手去拉孟棠秋。
孟棠秋沒有躲開,很自然地順着他的動作擡手攀附上他的手臂上像菟絲子那樣。
“有我在,一定不會讓你受傷。”
警察沒空聽他這種全世界每天無數男人都在說的甜言蜜語,拿好東西一邊和同伴商讨一邊往外走,孟棠秋和牧回舟跟着出門。
街對面有個賣花的小女孩,穿着漂亮的裙子含着棒棒糖,五六歲的模樣坐在一堆玫瑰之中,小小的惹人好奇。
“你在這等我一下!”
牧回舟碰了碰孟棠秋,孟棠秋沒有給出反應,轉頭看見牧回舟已經跑出一段距離,尋思着上前找小女孩買支花,順便詢問小小年紀為什麼會一個人在這裡。
剛走出一步孟棠秋就縮回腳,她看見女孩身後的小巷走出來一個熟悉的身影,黑色大衣搭配皮鞋,頭發打理得整齊但又不刻意,初春的太陽照得他周身泛着暖光。
孟棠秋覺得有趣,往旁邊挪動後退至對方視線盲區,觀察他的舉動。
……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梁權就很閑,那個叫餘朝的小女孩給了他相應證件和一張卡,卡裡有五百萬現金,就他在原先世界的産業來說這不算什麼巨款,但畢竟他不會在這邊待一輩子,五百萬夠他揮霍至離開。
找工作的事先放在一遍,想把這個漫畫中的世界好好看個遍,但又要時刻注意孟棠秋和牧回舟那邊的狀況。
這樣想着梁權擡頭看向派出所方向,門口沒有人,大概還在接受審訊吧,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無聊地拔起牆角的野草把玩,一擡頭看到路邊坐在玫瑰從中的女孩,以及和女孩溫柔交談的牧回舟。
原來在這裡啊……
等待牧回舟離開後梁權上前蹲在女孩跟前,拿起一支玫瑰湊到鼻子前輕嗅,皺眉佯裝苦惱:
“一點都不香啊~”
小姑娘伸手奪過梁權手中的玫瑰湊到自己鼻尖,用力吸氣後嫌棄地白了梁權一眼,将花放回玫瑰花束中,休閑地看着面前來往的行人,不搭理梁權。
被冷落的梁權并沒有洩氣,一點點挪動身體至女孩視野前方:
“這花多少錢?”
女孩還是不理他,直勾勾看着對面,梁權好奇地轉身,看到牧回舟舉着杯奶茶小跑到孟棠秋面前羞澀地笑着遞給她,孟棠秋卻擺手拒絕,紅着臉不知道說了什麼。
梁權看了看對面兩人又看向已經把棒棒糖舔得隻剩下塑料管的女孩,輕輕捏着女孩的臉讓她看自己,在女孩生氣之前魔術般變出一顆棒棒糖,女孩瞪大眼睛驚喜奪過。
“對面的姐姐好像不喜歡那個哥哥送她的奶茶,可是我很喜歡,要不小妹妹幫忙讨要過來,說是你自己很想喝,但是沒有錢買,哥哥姐姐不會拒絕你的,等你把奶茶拿給我,我帶你去吃蛋糕怎麼樣?”
女孩不為所動。
“我印象中從這再往前走五百米有一家新開的糖果店,裡面有好多種類的糖果……”
梁權閉眼露出向往的表情,女孩摳着手指掙紮了好久,低頭看見膝蓋上未開封的棒棒糖,拍了拍梁權,又指了指兩人中間的花束,起身觀察來往車輛朝對面走去。
孟棠秋正厭倦地應付牧回舟,但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牧回舟手裡拿着一杯奶茶,乳白色奶油高高堆在頂端,據牧回舟說那是她最喜歡的全糖。
記憶中過去的自己經常吃甜食,牧回舟手中拿的那杯确實是此前孟棠秋最常喝的奶茶,但仔細回想起奶茶的味道,實在是齁得發膩,是那股控制她的力量迫使她對那樣的味道無法拒絕。
“姐姐……”
清脆可愛的聲音響起,孟棠秋低頭,看到方才坐于玫瑰花叢中的女孩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自己面前,驚訝地朝花束方向望去,看到含笑擺弄花枝的梁權,梁權注意到了她的視線,但隻是點頭示意,然後繼續欣賞他的花朵,畫面構圖很适合用油畫展現,孟棠秋默默記下這一幕,然後低頭柔聲道:
“怎麼了小妹妹?”
小女孩擡手指向牧回舟手中的奶茶:
“那邊的大哥哥想要喝你們的奶茶但是沒有錢,讓我過來把你們這杯拿給他,大姐姐可以把奶茶給我嗎?”
孟棠秋吃驚,擡頭望向梁權,見對方無辜地眨眼。
孟棠秋朝小女孩露出滿意笑容後困惑更深,打量兩眼牧回舟手中的奶茶,最後将其遞給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