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奇葩2
因為家裡米桶見了底,雞蛋也隻剩了一顆,加上實在是吃膩了白粥鹹菜當早餐,這個早餐是在附近的國營飯店吃的。
相比一中附近招待所旁邊那家國營飯店,這一家更大一些,光餐廳就有十幾張桌子,有四人方桌也有圓桌,而且已經坐滿了大半了。
符伊年一想就想明白了,之前那家的國營飯店周圍都是居民區,人們幾乎都是在家做飯吃的,它的顧客幾乎都是來自隔壁招待所,客流量小,也就不需要很大的面積。
而這間國營飯店,它的周圍是幾個大廠和廠子家屬院,人多客流量大,除了有外地來出差公幹的工作人員,也有不少工廠裡的職工——如符家這種雙職工、條件比較好的家庭偶爾出來打牙祭,有的三班倒的車間工人三班工作累了也會三五成群湊一堆來犒勞下自己。
飯店外牆有一塊黑闆,上頭寫着今日菜單和價格。早餐有好幾種,别的不提,光粥就有大米粥、小米粥、高粱米粥和玉米碴粥四種,統一價格兩毛錢一中碗。其他的,饅頭、菜包一毛五一個,肉包兩毛一個,油條三毛錢兩根,炸醬面、牛肉面八毛錢一碗,茶葉蛋一毛錢一個,鹹菜兩毛錢一小份,三毛錢一大份。
除了早餐菜單,下面還有午飯的炒菜菜單,有葷有素有家常小炒:炒花生米炒豆芽、酸辣土豆絲、炝炒白菜,熘瓜片……;也有傳統硬菜:紅燒肉、酸菜炖排骨、小雞炖蘑菇……
當然,在這個物資匮乏、按票分配購買的年代,這些菜并不是每天都有,都是按日期輪流排列的。
符伊年看了兩眼,推門進了飯店徑直去點餐窗口點餐,兩根油條一碗大米粥一個茶葉蛋一小份鹹菜,一共八毛錢另半兩糧票。
就在她準備掏錢票的時候,突然從旁邊過來一個中年婦女,她拽了下符伊年的胳膊,“丫頭。”
符伊年疑惑地看向她,“您有事?”
中年婦女:“小份鹹菜不夠吃,買大份的。”
“夠吃呀,”符伊年說到,“我飯量小。”
“那你就剩不下了呀!”婦女突然叫了起來,惹得周圍人紛紛注視,“小份不夠吃的,你都吃光了啥都剩不下我吃啥呀!”
符伊年愣住了,心說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這位同志,尊老愛幼是我們民族的傳統美德,”這時,一個二十多歲穿着中山裝的年輕男子突然站起來開口指責她,“你怎麼能光顧着自己吃飽,不管你的媽媽呢?這是不正确的!”
“你說的對,”符伊年翻了個白眼,“你尊老愛幼,你請她吃飯吧。我媽去世了,我沒有媽媽。”
中山裝大概沒想到會被符伊年怼,指着她“你、你”了半天,沒說出半句話來,最後撂下一句“豈有此理!”後氣憤地坐下了。
符伊年沒有理他,也沒有理旁邊這個看起來手足無措的中年女子,轉身将錢票遞給服務員,拿了找零和座位牌,找了一張遠離中山裝的座位坐下。
其實吧,符伊年知道剛剛的情況是怎麼回事,她看到那個中年那女人提包裡的黑黑的棒子面幹糧了,可能是幹糧實在太噎得慌了,她想就點鹹菜吃,卻又舍不得花錢,或者沒有糧票。
若是女人好好同她講,符伊年是不會吝啬大份鹹菜多出的一毛錢,就是單獨買一份鹹菜給她也沒什麼。可從剛剛周圍人尤其是那個中山裝的反應來看,她之前沒有找過别人提這種要求。那麼她為什麼找上自己?
無非是覺得她一個年輕女同志,面嫩,好欺負罷了。
才坐下,一個經理模樣的工作人員從後廚走了出來,直奔剛剛那個中年女子,“你怎麼又來了?不是把你送去收容所了嗎?你讓收容所聯系你家人,重新給你開介紹信。走吧走吧。”
經理找了個别的工作人員把中年女子給帶走了,然後同大家解釋道:“這人前天突然出現,蒙了女同志讓人家給她買饅頭,昨天又蒙了個男同志讓人家給她買面條,我們怕是騙子,問了之後她說她來投奔親戚結果親戚搬家了,她介紹信又丢了,我們都把她送去收容所了,沒想到又跑回來。”
經過經理的解釋,大家明白了原委,也知道了那個女人和符伊年并不是母女關系,衆人紛紛把目光落在穿中山裝的那個男同志身上。
中山裝見大家都看他,忍不住辯解,“那她也不能說她媽媽死了她沒有媽媽啊。”
符伊年轉頭瞥了他一眼,沒出生,賺回來繼續吃自己的早餐。很早之前她就知道,不要與奇葩對線,他會把你的智商拉低到和他同一水平線。
這時,有人認出了符伊年,将她的身份告訴那個中山裝,“閉嘴吧,那是化工廠符工程師的女兒,符工程師和他愛人九月的時候犧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