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符伊年下班在樓梯間遇到盧主席,說晚上去家裡找她說件事。
事不算大,就是家屬院裡二十幾個考生考點也在一中的的家庭打算跟廠裡借個卡車送考生去考點,問符伊年要不要一起。
符伊年因為吹風頭疼會影響休息婉拒了盧主席。盧主席卻并沒有因此就離開,而是在沙發上坐着喝起了茶水。
符伊年不知道盧主席還有什麼别的事,為了不冷場隻好開始逗起了她懷裡的小孫子。
過了一會兒,大概盧主席想好了如何開口了,總算說起了後面的事,總結起來就是:盧主席看上了符家的房子。
當然了,盧主席的話沒有這麼直白,她先關心地問了問符伊年怎麼填報的志願,符伊年此時還不知道她的目的,隻回答說按照父母的遺願填了還不知道能不能錄取上。
盧主席:“那你報的學校肯定都是外地的吧?”等見到符伊年點頭後,又問:“工作應該也不回來了吧?”
“不知道呢,”符伊年低下了頭,“看國家怎麼分配吧。”
盧主席可能四覺得這麼試探來試探去的太麻煩了,幹脆直接問了出來,“年年啊,我問這麼多其實是有個事想跟你商量,若是你分配到了别處,這房子你能不能賣給阿姨?”
聽到盧主席這句話,符伊年可謂是十分震驚,目瞪口呆地看向盧主席,“這,這怎麼就說到賣房子了?”
“我這不是想着,先下手為強嘛,”盧主席可能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唐突,不好意思起來,“現在大學生都金貴且緊俏,肯定要往大城市分配,到時候你自己分了房子,工作又忙回來的次數就少了。而且這房子吧,若是長久不住人,沒有人氣養着,壞的快。”
符伊年點點頭,“您說這些都是可能而已呀,先不說大學要讀四年,這寒暑假我總得回來,就是高考還沒開始呢,現在談這些都太早了。”
盧主席也知道她說得對,不再辯解,開始念叨起家裡的難處來。
原來,盧主席家和符家房子是一樣大小的,但是家裡卻住了六大三小:盧主席夫妻、大兒子夫妻和兩個孩子、小兒子夫妻和一個孩子。為了能住得開,盧主席家将客廳用木闆隔成了兩部分,裡面部分住人,外面部分當小廳招待客人。平日是這樣安排的:大房間睡盧主席夫妻倆和兩個大孫子,小卧室大兒子和大兒媳帶着她懷裡這個小孫子睡,而客廳隔出來的那個房間則睡二兒子和二兒媳。
結果最近二兒媳又懷孕了,以後家裡添了人口住得就更擠了。
“等他們單位分房子還不知道等到哪輩子去。”盧主席歎氣,隐隐有些紅眼圈。
符伊年猜測應該不止這些,怕是還鬧了些矛盾。
改革開放前住房緊張符伊年是知道的,據說人均住房面積才不到一平方米。
符伊年不知道要怎麼安慰盧主席,想了片刻後鄭重地同盧主席說:“盧阿姨,高考還沒進行,我能考成什麼樣、将來去哪兒上學去哪兒工作這些都還是未知數,不過我再這裡向您保證,若是将來真有一天要賣掉這座房子,我一定優先考慮您。”
盧主席當然知道今天不可能有準确的答案,但是現在得了符伊年的保證,她已經十分滿足。
*
送走盧主席,符伊年在沙發上坐下來環視了一圈這間房子。說實話,如果不是盧主席今天突然提起,她還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符伊年當然知道自己不會在這裡住很久了,最多兩個月後她就要上大學去,到時候一年能有八個月都是住在學校的,隻會在寒暑假的時候回來住一下。而四年後之後又是什麼情形,誰都不知道不确定。
更何況,這算不得是符伊年的房子,這是原主父母的房子原主的家。符伊年的私心裡隻當自己在這裡借住一段時間,她不認為自己有處置這座房子的權力。
至于她對盧主席說的話,也不能算是欺騙、敷衍,她隻是說“若是”,就是如果的意思就是,隻是假設和預想,未必會成真實現。況且四年後說不定他們家又能分到房子了呢,這都是說不準的。
所以也不能說符伊年應承答應了些什麼。
*
距離高考還有五天的時候,剛好又趕上一個周末。從單位下班的時候,符伊年就打定主意,明天要在家宅一整天,除非有關乎生命的事,絕對不出門吹冷風。
誰知道才下公交車就看到站牌下扶着自行車站着的胡克。
祝镕雖然介紹了胡克給符伊年認識并讓她遇到解決不了的事就去找胡克,但是符伊年平日裡除了上班就是在家複習備考,沒有别的事也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因此隻去找過他一回,還是為了給祝镕回信去要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