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符伊年安靜了,祝镕不習慣了。他一邊開車,一邊不時地轉頭看她,看得符伊年終于受不了,轉頭瞪他,“好好開車,注意安全。”
祝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才收回視線認真開車。
像大堂哥說的,吉普車寬敞又幹淨,雖然這時候的吉普車還沒有空調,冬天還是挺冷的,但是起碼空氣是好的,不用聞特殊乘客排洩物發散出來的味道。
車子開出去一小半,祝镕注意到符伊年把手揣進了大衣兜裡,低頭縮肩,臉埋進了圍脖裡,這才意識到她應該是冷到了。
發覺車子開始減速時,符伊年奇怪地轉頭看祝镕,隻見他将車在路邊停下,推了車門下車。符伊年不知道他要幹什麼,目光好奇地跟着一起走,發現他去後座拿了一樣東西很快又開車門坐進來。
“拿了什麼?”符伊年話才問出口,就見祝镕遞了一件軍大衣到自己面前,“給我的?”
祝镕将軍大衣放在她膝頭,示意她穿上,“新發的,我才穿了一次,很幹淨的,别凍着。”
符伊年看向祝镕,“那你呢?軍大衣給了我,你穿什麼?“
“我?我不冷,”祝镕重新發動車子,“我抗凍的。你快穿上吧,别凍着。”
符伊年知道再推辭也沒個結果,便順從地展開軍大衣套在身上,再微微起身弄好下擺,将扣子系好,手自動自發地揣進了袖子裡。
不愧是後世排名第一的“禦寒單品”軍大衣,雖然不太好看,但真的超級溫暖,穿上不過幾分鐘,符伊年身上就暖起來了,揣在袖子裡的手也恢複了靈活,不再僵硬,溫暖得她眯着眼睛想睡一覺。
祝镕開着車,偶爾偏頭看她一眼,頭上的毛線毛壓在齊眉的位置,軍大衣的領子立起來遮住了半張臉,隻露出了眼睛,兩隻手揣再袖子裡攏在小腹的位置。
他記得她個子不矮的,起碼有一六八,怎麼自己的大衣還是大了不少,即便坐着,下擺也是垂到了小腿肚子以下,都整個人看起來像一個穿着大人衣服的小孩兒,好笑又可愛。
祝镕收回視線,狀似無意地問她,“還沒問你,考試考得怎麼樣?上封信裡你什麼都沒說,我回信也沒敢多問。”
“唔,還行,”因為嘴巴被圍巾和軍大衣領子兩層阻攔,符伊年聲音悶悶的,“反正當時都答上了。”
祝镕:“自己有估分沒有?”
符伊年将一隻手從袖子裡抽出來,扒拉兩下大衣領子和圍巾,讓自己說話方便些,然後又揣回去,“沒有,出了考場我連什麼考題都忘了,沒法估分。”
祝镕瞠目,這是怎麼做到的,出了考場居然連考題都忘記了?
符伊年知道很不可思議,她自己也覺得。當時她隻以為是自己太累了,或者說是出現了考試應激,大腦強迫她記不起考題。可是當這種情況持續到第三天,符伊年覺得不對勁兒。
她甚至考慮要不要去醫院挂個号問問醫生,可是除了不記得考題,她連監考老師念的考場規則都記得,肯定不是記憶出問題了。
符伊年聳聳肩,“所以,我覺得就是應激了,可能因為考前太緊張了吧,大腦自動在回避這些事情。”
祝镕想了想,點頭,“有可能哦,我以前看過一些醫學書籍,上面也提到了一個叫‘PTSD’的單詞,大意就是當人受到某些嚴重刺激,導緻大腦出現某些延遲的或者持續的精神障礙,翻譯成中文叫‘創傷應激障礙’。”
“大概是吧,”符伊年笑起來,偏頭看向祝镕,眼神帶了些不一樣的意味,“你涉獵的還滿多的啊。”連外國醫學書籍都看。
祝镕學着她剛剛的樣子聳聳肩,“我媽是醫生,所以家裡會有這些書籍。”
“哦。”符伊年點頭,不再作聲。
*
吉普車比班車還有個好處就是,中途不用停車讓乘客上下車,一路幾乎沒停地回到了安縣。
祝镕直接将人送到化工廠家屬院,車在路邊停下,轉頭看向符伊年,她穿着自己的大衣,暖呼呼的,臉色紅撲撲,像妹妹小時候最喜歡的洋娃娃,大眼睛長睫毛紅臉蛋兒,頗惹人喜愛。
祝镕一時有些後悔,自己應該開得再慢點的,這樣就能再和她多待一會兒。
符伊年沒有注意到祝镕的神情,她低頭看了眼時間,下午四點鐘不到,吃晚飯有些早,她想了想,轉頭看向祝镕。
“我請你喝奶茶吧,待會兒再下來吃晚飯。”
祝镕猛地轉頭,眼睛也一下子睜大:我要是沒猜錯的話,她是在邀請我去她家嗎?
可是下一秒祝镕說出的話卻令符伊年哭笑不得。
“我不是和你說了,不要随便讓陌生人到家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