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岩立刻放下手裡的提包接過女兒哄着,等孩子情緒好了些,才逐一地回答衆人的問題。
“這是我妻子童麗和女兒孫琪羽,”孫岩給衆人介紹,“我們這次回來就不回去了。”
孫岩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家人剛匆匆趕到,孫主任跑在前面,孫磊和孫晗扶着孫主任的愛人跟在後頭。
符伊年和他們面對面,她注意到孫主任的愛人臉上還淌着淚水。
然而,孫主任的愛人,這位叫李百靈的阿姨,卻在聽到孫岩說 “我們這次回來就不回去了”的時候,腳步頓了一下,以至于沒有跟上兩個孩子,踉跄了。
這樣的姿态在圍觀的其他人眼裡,就是孩子媽/奶奶見到兒子兒媳/孫女十分激動的樣子。
符伊年站在人群外圈,眯了眯眼睛,覺得有點意思。
此刻,李百靈阿姨已經進入人群内圈,正抱着自己的兒子痛哭,“岩啊,你可回來了啊,這麼多年受罪受苦了啊,”一邊說着,一邊擡手撫摸着李岩的臉,哭訴:“怎麼瘦成這樣啊,農村活計苦,幹活累的吧,回來就好了啊,回來讓你爸給你找個工作,臨時工也行,好好養養。”
李阿姨一個勁兒地哭,周圍人一個勁兒地勸,李岩要安撫母親,隻能把孩子交給旁邊尴尬不知所措的妻子。
可孩子還是吓哭了。新媳婦顧不得自己尴尬,急忙哄起孩子來。
符伊年看她着急又尴尬的樣子,不自覺的上前去,從包裡摸出一塊大白兔遞給她,“試試這個?”
這個叫童麗的女人驚訝了一下,猶豫着沒接。
“拿着吧,哄孩子要緊。”符伊年往前遞了一下。
童麗也怕孩子哭太久難受,就接受了,并同符伊年道謝,“你叫什麼?等安頓下來讓孫岩換一塊給你。”她知道大白兔奶糖很貴的。
符伊年笑了一下,擺手,“不用那麼客氣的,一塊糖而已。”符伊年說着好奇起來,“你們從哪兒回來的?”
童麗将糖掰開送了一小段到女兒嘴裡,一邊哄着她别哭了,一邊抽空回答符伊年,“烏蘇省。坐了兩天的火車。”等孩子不哭了,才接着往下講:“我們倆都報考了烏蘇省的大學。原本沒想這麼快回來的,五天前收到錄取通知書了,2月25号報道,我爹就說孫岩也好幾年沒回來了,讓回來看看一起過個年,過完年再回去上學,不然以後怕沒空閑。”
“你們收到錄取通知書了?!”符伊年驚叫道,“怎麼那麼快?”
結果,符伊年這一叫,就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又開始七嘴八舌地詢問了起來,“孫岩你們考上大學啦?”“考得哪個學校啊?是咱北江省不?”“兩口子都考上了?好!好啊!”
隻有符伊年,瞠目而不可置信,“怎麼那麼早就收到通知書了啊?我們安縣的可都還沒影兒呢!”
這時家屬院裡另外幾戶有高考生的人家也反應過來,“是啊,咱們的可還沒聽說呢!”
“可能烏蘇省考得早?我們十二月初就考了,天太冷了。”孫岩似乎終于安撫好了母親,笑着解釋了一句,“那什麼,時候不早了,謝謝各位鄰居的關心,我們得回去了。”
“對,快回家吧,一家人好好親近親近,說說話,以後有時間大家再一起唠嗑。”
這時候孫主任走上前來,對大家拱手緻謝,然後一手扶過自己的愛人,一手拍着孫岩的肩膀,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表情很欣慰。
衆人散去,各自回了家,繼續作自己事。符伊年也上樓回家,隻是一路上都心不在蔫。
距離高考結束已經過去四十五天了,考試成績公示也已經半個月了。但是确實沒有聽說有錄取通知書的動靜。至少,家屬院裡的二三十個考生,就沒有一個收到通知書的。
不過,若是北江省和烏蘇省的速度相似的話,大概也就這幾天了。
然後符伊年又想到,還有三天過年了,除夕春節要放假,加上除夕前的周日,一連放三天。人家郵政局和郵遞員也要過年也要放假的吧。
這麼看來,估計要春節後了,到時候也算是雙喜臨門了吧。
當然,這是對于那些收到了通知書并且是被自己心儀的學校錄取的,若是落榜了,那可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幾家歡喜幾家憂啊。
此時的符伊年完全沒有想到,除了“歡喜”和“憂愁”,還有一種心情,叫做:喜憂參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