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七章
從輔導員辦公室離開,符伊年直接往宿舍走,進到宿舍樓大廳,徑直走向牆上的公用電話。
今年年初,學校給每個宿舍樓安了四個公用電話,可以投币也可以插IC卡,不用再在宿管阿姨那裡排隊等着打電話接電話了。
IC卡插進去,符伊年摘下話筒,撥号的手卻停了下來。她低頭思索了片刻,重新挂上話筒、撥出電話卡,轉身走出宿舍。
符伊年回到四合院的時候,才下午兩點。因為是工作日也是工作時間,祝軍長和容院長自然是不在的。
符伊年有些日子沒回來了,房間裡落了灰。搞了一通衛生,将房子收拾得能住人了,又進了浴室洗了個熱水澡。
從熱氣騰騰的浴室出來,正擦着頭發,符伊年聽見電話鈴響個不停。也許是一種默契,也許是一種預感,符伊年就是知道,電話那頭是祝镕。
所以,符伊年接起電話後連問都沒問,直接說:“怎麼這個時候往家打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笑了一聲,也是直接問:“你怎麼這個時間在家?”
“唔,有點事回家一趟。”符伊年一邊擦頭發一邊說,“你往宿舍打電話找我了?”不然怎麼知道我在家?
祝镕輕笑了一聲,從話筒中傳出來,進入符伊年的耳道、震動着她的耳膜,“出了什麼事,怎麼突然回家了?”他記得昨晚通話時還說要在學校寫論文的。
符伊年并沒有打算瞞着祝镕,且不說二人現在關系親近,更何況她還得借助他的力量仔細調查一下到底時怎麼回事。
符伊年三言兩語的,就把今天的事說完了,末了“哼”了一聲,“我其實知道這件事大概率是真的,我就是不滿,憑什麼他說啥是啥,還有個不知所謂的助理,那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有這麼個‘表舅’,我就應該偷着樂。”
祝镕靜靜地聽着,也覺得對方過于高傲了,既然回來認親那就應該拿出誠意,起碼有個信物吧,“那你打算怎麼樣?要查一下嗎?”
“查肯定要查的吧,來龍去脈我自己肯定得掌握一些,”符伊年遲疑了一下,說:“隻怕是又要麻煩祝伯伯了。”
“有什麼麻煩的,”祝镕絲毫不覺得,“你不是都喊過‘爸爸’了嘛。”
符伊年“哎呀”了一聲,“都跟你說了那是口誤口誤,當時被口水嗆到舌頭不好使。”
“是是是,是口誤。”祝镕并不在這上頭跟她辯駁,順着她應下來,“那你記得打電話給爸爸,有名有姓的,估計不難查。”
确實不難查。符伊年打電話跟祝軍長一說,祝軍長除了最開始的詫異外,很痛快的就答應下來了。甚至比第一次查柳旻和恩慈集團的時候還順利一些,畢竟隻是查國内的往事。
事情查得很順利,畢竟是在國内調查往事,比之前調查洛杉矶恩慈集團容易多了。
結果很明顯,柳賀燕的确是符伊年的表舅。
這個關系是這樣的:符伊年的外婆叫葉晗芝,柳賀燕的父親叫柳衡臣,二人的母親是親姐妹,柳家是粵海關的官員,葉家是粵省的大商人,有自己的出海船隊。兩家從上一輩就關系密切,為了延續這種利益、親戚關系,表姐弟自幼定了娃娃親。
結果二人長大後兩人進了學校接受了新思想,一個喜歡上了投身革命的女同學,一個看上了家中造船廠的設計員。最後的結局是葉晗芝同家庭斷絕關系跟随設計員北上,一個被家裡看管起來最後妥協與另外一個大商人的女兒聯姻。
後來抗日爆發,葉家離開粵省下了南洋,柳家在積極抗日的同時也送了不少晚輩出國,導緻後來落了個“投機主義”的名聲。而北上的葉晗芝更是沒了音信。
直到建國後,葉晗芝在已經上了大學的唐緻清的陪同下,回了一趟娘家,這才知道整個葉家都離開了。倒是見到了柳衡臣和也上了大學的柳賀燕,互相留下了聯系方式。
一直到六十年代,柳家形勢越來越糟糕,柳衡臣病逝,柳賀燕決定出國,但是彼時柳家的家财都用來給柳衡臣治病了,沒什麼錢,于是柳賀燕決定投奔他表姑也就是葉晗芝。
葉晗芝是否資助了柳賀燕這個調查上沒有明說,但是柳賀燕當時并不算偷渡,是葉晗芝給以前的熟人寫信,他才能以水手的身份上船去到漂亮國的。
柳賀燕出國第二年,葉晗芝胃癌病逝,當時符伊年三歲。
故事很簡單,調查也隻是寫了兩頁紙。在第二頁的頁尾,還留下了幾個地址和電話,有葉氏族人曾經所在村子的,也有現今馬來亞葉氏族長的聯系方式,符伊年瞄了一眼,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