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堯澤表現出玩世不恭沒心沒肺的樣子，實則是知道對方與自己必定還會相見，兩人不管是什麼身份什麼地方都會有交集。

“咔——”

“很好，下一鏡準備。”

季一然瞬間恢複淡漠神色，靠近楚落小聲叮囑道：“就像早上對戲時一樣，别緊張，把他無視。”

下一鏡就是楚落跟趙莊德的戲份，這部分由相認和談心組成，大段的台詞和代表内心的表情細節非常之多。

一想到接下來要演的戲，楚落确實又緊張起來，但哪有季一然說的那麼輕巧。

她故作冷靜回應道：“如果是你，我可以做到無視。”

季一然笑：“我倒希望是我。”

該說不說，季一然似乎已經熟練掌握厚顔無恥之術，經常讓她語噎。

“我去了。”無視對方的話，楚落前往下一個場景。

“action。”

趙莊德身穿官服，頭戴官帽，帶着衆多家眷和官兵興師動衆地前來認親，讓小小青田鎮近乎所有人都前來圍觀。

舅舅家的小院已經擠得滿滿是人。

“女兒——”飽含深情的一聲，柳元含淚走來。

柳錦曦溫婉地看着十多年未見過的親生父親，語氣不鹹不淡回應道：“父親。”

“停一下。”趙莊德突然喊停，皺着眉對楚落說：“情緒不對，我是你的父親，即使陌生但血濃于水，你要更有情緒一些，不能太平淡。”

所以應該是什麼情緒？

父女倆十幾年來第一次見面，對方不管不顧她這麼多年，還是抛棄她母親導緻其去世的人，不管是懷恨在心，還是選擇珍惜眼前，平淡的處理更符合劇情和人設吧？

楚落心有疑惑，但還是降低姿态回答道：“好的好的。”

鄭導欲言又止，還是默許了趙莊德的行為。

“action。”

楚落這次學着對方的語氣回應，富有感情且聲音變高。

“停一下，念台詞時候中氣不足，嗓子眼發聲太難聽了，不符合身份。”

“……”

“action。”

“不對不對不對，感覺不對，你突然多出一個丞相父親，你為什麼會表現很勢利的激動模樣？”

“沒救了，你的演技真是沒救了，算了，我要求高了，你随便演吧。”

[叮——人物：楚落，當前煩悶值：42，偏執率： 37％。]

楚落的耐心值被一遍遍消磨光，直到趙莊德第五次喊停，她開始确定這個人是來找茬的。

自己演技是有問題，所以一直虛心接受批評，一次次NG一次次嘗試。

但你如果是來沒事找事的，那她也不是任人揉捏的主。

而且她還不知自己是怎麼惹到對方的，以至于開場就給她下馬威，根本等不到她犯錯就硬說她錯了。

季一然早已攥緊拳頭，直到楚落一臉沉凝，他才走上前冷臉對趙莊德說：“該怎麼演，您可以示範，老師。”

鄭導也不掌鏡了，站起來默默地看着趙莊德，她後悔請對方來飾演柳丞相這個角色了，導緻其得寸進尺全然把她當擺設。

之前隻是聽說他在表演上很鑽牛角尖，甚至嚴格要求到對手演員身上，時而會出現一些刁鑽不好聽的話，但都是為了呈現出好的效果，即使心裡埋怨，嘴上也不好說他什麼。

而今天的行為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刻意刁難楚落，跟那些高大上的理由完全無關。

季一然别有深意的話讓趙莊德一愣，尤其在這麼多人面前，就像宣戰一般，他不應戰就是自打臉。

“我可以教她，那你來演柳元？”

“可以。”說完淡定地看了一眼鄭導。

鄭導接受到信号，馬上接話道：“行，辛苦了，楚落你來我這觀摩學習一下。”

楚落：“……”

她還在想得罪過的人哪個跟趙莊德有關系呢，還想着怎麼反擊合适呢，季一然一句話就将對方注意力吸引走了？

被迫讓出位置，楚落來到場邊跟導演站在一起。

不用開機，場中的兩人準備就緒就開始演剛才那段劇情。

季一然的柳元跟趙莊德表演的完全不同，見到柳錦曦時，沒有明顯的外放情緒，一聲“女兒”喊的沉穩中帶有不清晰的顫音，眼中雖然有淚但并不深切，甚至帶有一絲冷漠，總的來說就是有父愛但不多，有的是身居高位精于算計的狠厲感。

而趙莊德示範的柳錦曦，見到父親後各種細節表現出激動，就像一個渴望親情的孩子終于得償所願。

這一小段表演結束後，誰赢誰輸，衆人心中都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