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住在兩個鎮子之外,屬于另一個市管轄。家裡也是三個孩子,大姐徐慧瑩、二哥徐永才找的對象都是本鎮人。
徐永才承包了海邊一個養殖場,養些魚蝦什麼的,雖然規模不大,但好歹能賺錢,平日裡開着一輛二手的面包車。
從水洋鎮到家裡的白沙鎮車程要一個半小時,而且沒有直達的公共交通,叫徐永才來接其實比較快的。
可是她拿起電話卻沒有聲音。
嗯?她低頭檢查了下電線,接得好好的。
挂掉電話再接起來,還是沒有聲音。
難道今天基站有問題?還是家裡的電話壞了?
反複試了幾次,也沒有找到問題。最後她撂下電話,決定立刻出發。
徐慧蘭沒有打招呼,徑直開門離開安家。
她必須透透氣。
來到大街上,明媚的陽光讓時星伸了個懶腰,攤平了自己把所有的觸手都伸出來曬曬,順便吸收點能量和體内的反應堆抵消。
剛才的電話沒有壞,是她吸收了電能和電磁波。
因為這個電話不能通。
在她看到的“時星”的命運裡,徐永才在接到徐慧蘭的電話後,得知妹夫一家因為重男輕女欺負母女倆之後,二話不說就開着面包車要來接她。
然而在經過鎮外的盤山公路時,被一輛失控的大卡車撞到,連人帶車掉進了懸崖,車毀人亡。
在工廠流水車間的徐慧瑩乍聽到這個消息,直接昏倒在了車床上,如果不是被身邊的同事及時救下,可能當場殒命。
即使這樣,她還是失去了三根手指。
自責、内疚和後悔已經足夠擊垮徐慧蘭,在二哥的葬禮上,哭得撕心裂肺的父母和二嫂、姐夫仇視的目光也令她絕望。
她不該打這個電話,不該向娘家人求助。
如果她老老實實呆在安家,大姐就不會殘疾,二哥也不會死。
都是她的錯。
“要不是你這個喪門星吵吵鬧鬧,怎麼會出這樣的事?”
是啊,如果她在生下安星後,努力努力給安國棟生個兒子,是不是就會幸福了?
時星不會給徐慧蘭做出這個決定的機會,她看安家人都不順眼,也不耐煩總是自己去操控安家人,麻煩。最好的就是,讓徐慧蘭自己有能力對抗安家。
這樣一來,她就不能孤軍奮戰。
先保住她的家人再說。
徐慧蘭走到街上,尋思着先找輛三輪車去長途車站,坐車到隔壁鎮子,然後再轉車去白沙鎮。
也許是她大包小包和滿臉愁容比較顯眼,開車路過的林月煥一眼就看到了她。
同是抱着孩子的女性,她不由地感同身受,想要幫這個看上去有困難的女性一把。
“望飛,停個車。”
汽車“吱呀”一聲在路邊停下,林月煥探出頭去,對徐慧蘭問道:“大姐,看你帶這個孩子很辛苦,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徐慧蘭聞聲擡頭,就看見面前停了輛寬敞、高大、充滿氣勢的豪車,透過窗戶,裡面是位在床邊半躺半靠的女性。
她的身邊是個穿着護士服、抱着嬰兒的年輕女孩,前座開車的是一位英俊的青年男子,副駕駛坐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
在豪車的後面,還跟着輛救護車。
“沒什麼,我、我……”
徐慧蘭結巴了兩下,險些沒找到自己的舌頭。她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和這些非富即貴的人說話。
“别擔心,我們也是看你在路邊好像遇到了苦難,才來問問你的。”時望飛接替了妻子說道,“看你也抱着孩子,想必很不容易吧?”
她不吭聲地點着頭。
“你是要去哪裡嗎?”林月煥從她的裝束上推測着,“我們也要離開水洋鎮,說不定可以送你一程?”
她吓到了,連忙擺手:“這怎麼可以?”
林月煥露出溫柔親和的笑容,聲音輕飄飄的像是羽毛,又好似清風:“我們都是媽媽,就當做是種緣分吧。”
在兩人的勸說下,徐慧蘭終于冷靜了不少,她哄了哄哼唧的時星,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地。
“白沙鎮?”時望飛看向身邊的中年男子,“趙院長,你知道怎麼走嗎?”
“我們去清源市的路上會經過一個交通樞紐,那裡有直達的公交,才二十分鐘。”婦幼保健院的院長回答,“我年輕的時候去那裡給人接生過。”
林月煥的笑容更大了:“那就好,你願意搭我們的順風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