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謄沒打算要接的意思。
陳小笙蹙眉,小聲道:“你收回去吧。”
韓謄面無表情的問:“你不要了?”
“嗯。”陳小笙連看韓謄的眼神都沒有惡意。
韓謄抓過兩件玉器,把玩在手裡看了看。陳小笙見他收下便微微作揖,提着笤具要離開,就在她低頭經過的瞬時。韓謄舉臂将玉簪和玉佩擲在地上。
“嘭—嘶!”白生生的玉器摔得四分五裂。
邱一山被韓謄吓得立定在門檻上,陳小笙更是後背一涼,她偏頭去看韓謄,韓謄眼神掃過書屋,趴在窗戶邊看熱鬧的被韓謄一個眼神全都吓回去安安分分坐着。一副事不關己别引火上身的慫樣。
韓謄也微微偏頭冷眼看着陳小笙,道:“不想要就扔掉。”說完邁步進了書屋。
邱一山則側身趕緊讓路。
沅瑞小心翼翼提着衣角跟着他主子進去書屋,臨進門前回頭同情的望了陳小笙一眼。
陳小笙愣在原地,半晌,才知道怎麼邁開腿走路。走了兩步,又默默轉身回去蹲在地上,将摔碎的玉瓷撿起來收好。
檐月樓的花草殘枝敗葉很多,陳小笙和邱一山費半天勁兒才清理出一小片。陳小笙體力跟不上邱一山,默默在樹蔭下站一會兒,笑盈盈看着邱一山彎腰幹活的背影,道:“你很會做農活。”
邱一山微頓,也直立起腰身,擡臂擦了擦額上的汗水:“喏?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邱一山可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
“我看過我哥幹農活,和你一樣利索。”陳小笙提起以前的人和事,就格外開朗。
邱一山也很累很熱,幹脆找塊石頭坐下聊會,眼睛不住的往邊上瞟。
陳小笙手握着笤帚,問:“她叫什麼?”
“誰?”
“那個……小姐姐。”陳小笙比手畫腳的表達自己的意思。
邱一山‘哦’一聲,特自豪的說:“叫沈真,真真兒的真。厲害吧。我老丈人就是财神爺沈耽,白手起家,如今是兩廣财閥首席官,帥的一匹,啧啧啧,特疼我丈母娘。”
“以後我也這麼疼我媳婦兒。”邱一山笑着露出兩排大牙。
陳小笙想了想:“就是上次你說和你爹是好友的那位商人,商人在大俞不是不能為官麼,這丙字堂是官貴之後的女子書屋。”
邱一山笑道:“真真的幺叔叔是氓官大人,一家子都厲害,當然,我家真真就更厲害啦,人相當漂亮喲。”
“你家?”陳小笙笑問:“你和沈真姑娘定過親啦?”
邱一山眼睛從丙字堂轉過來,無公害的回:“沒啊。”
陳小笙:“哦。那你說這個。”
兩人埋頭吭哧吭哧把這邊小片都收拾幹淨,邱一山開始喊累往小坡上躺,正好鐘聲敲響,丙字堂下學,邱一山鯉魚打挺站起來邊朝丙字堂走邊回頭招手:“小笙,中午請你吃小竈,這邊替我收拾咯。”
陳小笙:“嗯。”她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邱一山已經消失在拐彎處。
過了巳時二刻,日頭就大些許多。陳小笙躬身在草叢裡扒葉子和挑揀小石頭,熱得滿頭大汗,結果剛抽身鑽出來就險些撞到一個姑娘。
“噓。”漂亮姑娘有雙好看的核桃眼,雙眼皮,眼角有淡淡的桃花色。她穿着内白外藍的女式學服,身手敏捷将陳小笙重新摁回草叢中去。“别說話。”
陳小笙就聽話地點點頭。
果然,不一會兒草叢外頭有雜亂的腳步聲,雜亂并不是人多,是他在找這個姑娘所以顯得有些慌張和急迫,以至于腳下也沒留神,險些跌倒。可從身形陳小笙認出那人,是邱一山。
姑娘緊緊捂住陳小笙的嘴,生怕她發出一點動靜。等邱一山走遠了,她才稍稍松開陳小笙的手,見陳小笙沒張揚,才放心的徹底松開她,并稍稍往外頭探頭。
出來草叢,陳小笙重新去拾起自己的簸箕和笤帚,剛轉身,姑娘就輕拍一下陳小笙的額頭,脆生生的笑道:“你好文弱呀,不知公子貴姓。”
陳小笙微微作揖:“免貴,姓陳。”
“叫什麼?”
“陳小笙。”她溫吞回。
“好極了,我叫沈真,是丙字堂的學生,嗯,今日我還有事先不與你多說,等改日再來謝你。”沈真看去十四五歲,身量比陳小笙高一些,性格很仗義大氣,卻不一般子的張揚,笑容也平添可愛,應該是個很好相處的姑娘。
陳小笙再作揖行禮,目送沈真提着裙角從這邊小徑匆匆走了,陳小笙望着她彎腰偷偷溜走的背影不禁想起,原來她就是沈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