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卻在人群中看見一個非常眼熟的身影。
林州!
陳小笙連忙看了眼招牌,他竟在“客來酒館”做活!原來,林州也跟自己一般勤工儉學,發憤圖強,自力更生,天天向上啊。
不知道為什麼,陳小笙總是能在林州身上找到幾分共鳴,心裡高興,想上前與他打個招呼,問問他書院在書院受的傷痊愈沒有?
可是剛橫穿過街道,還沒有來得及跨上石階,就撞見夥計劈頭蓋臉找林州的麻煩。
陳小笙又趕快退到旁邊,不敢再進去了。
嗯,要是進去撞破他丢臉的樣子,他心裡應該更不好受,感到更難堪吧。
被罵的是林州,陳小笙心裡卻一陣酸澀,其實自己要不是遇見甯王這樣的好人,她的遭遇隻怕比林州更凄涼悲慘。現在她能在營繕書院讀書、學門手藝,還得張中全的照顧,另外沅瑞跟韓謄對她也很好。
陳小笙歎口氣,自己真是運氣很不錯了。
想罷,她又默默去了别的店鋪,詢問應聘。
可是,從陳小笙走進東市這條街一開始,樓上就有一雙視線緊跟着她。
韓謄手臂撐着窗台,午膳才吃了一口,他就看見陳小笙的身影在下頭亂晃,東看看,西看看,一臉小心翼翼又謹慎的樣子,韓謄笑她内斂。
可惜下一刻,他就笑不出來了。
林州在對面鋪子打雜的身影也晃進了他的眼簾!
而陳小笙那個吃裡扒外的家夥,竟然還妄想上前去與之攀談!她那個傷春悲秋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林州受了多大委屈要死了呢,竟同情他至此!看見林州被罵,她也跟着難受。
韓謄越看她那個懦弱的樣子,好胃口登時沒了!
沅瑞不明所以,還在認真布菜,擡頭就問:“公子,不再用點兒?”
韓謄:“我不是讓你寸步不離跟着她,你亂蹿什麼!”
沅瑞:“…………”
他惶恐啊!
這不是聽說自己家公子被太子殿下丈責了,這才火急火燎想來照顧他嘛!
沅瑞額角冷汗直冒:“公子,小笙他好得差不多能自理了,我就來看看您了呀。”
韓謄:“看什麼,我又不是要死了,我要死了你看我就能好?滾!”
“哎!”沅瑞哪兒還敢多留,馬不停蹄,放下筷子就退了出去。
正好在街口碰見心情不佳的陳小笙,兩人便結伴回了青槐巷。
到巷子口的時候,沅瑞見有賣手打糕的,還給陳小笙買了幾份糖瓜蒌打包帶回去慢慢吃呢。
剛回到宅子,糕點先不忙,先來一份酥山吃吃好消暑。
日落,吃晚膳,鹵豬蹄、肉絲鴨餅,煎白腸,炒螃蟹和魚脍幾道大菜一上來,陳小笙眼睛都挪不動了,坐在涼炕,望着一桌子的好吃的,她邀請沅瑞坐下一道吃,就像在院子兩人一起吃飯那樣。
沅瑞笑道:“小笙,你是客人,我是奴仆,奴不上桌,這是規矩,你慢慢吃吧,我在旁邊給你布菜,想吃什麼,我再讓小廚房添。”
陳小笙:“夠了夠了,多了我也吃不了,你還是與我一道吃吧。”
沅瑞給她添飯。
陳小笙拿起筷子,先吃了魚脍,入口即化,好鮮嫩的魚肉,美味細膩的魚肉從舌端一路過咽口,順着食道滑到肚子裡,香氣滿滿!可是吃魚,就讓她想起前幾天去溪裡撈魚被賊夥騙走的事,頓時不寒而栗。
沅瑞:“吃吃這道八寶鴨,這是荔枝火腿肉,都很好吃的。”
“嗯,嗯。”陳小笙又嘗了一筷子鴨肉,好香!
她太幸福了!
沅瑞給她盛一碗糖豆粥在旁邊涼着,等吃飽了肉,就能喝點甜粥清口。
陳小笙大口吃肉,大口吃飯,小小的嘴巴,塞得鼓鼓的。
正吃到一半。
韓謄回來了。
外面的丫鬟道:“二爺來了。”
沅瑞回頭看,疑惑:公子怎麼來青槐巷啦?
陳小笙聞聲也險些被噎到,忙放下筷子,不敢再夾菜。
沅瑞起身出去迎,卻見韓謄陰沉着臉,撩開簾子,一言不發走進來。
陳小笙連忙下炕,乖乖巧巧對着韓謄行禮:“謝謝公子救命之恩。”
韓謄的杖傷好多了,撩開身前的袍子,在炕上坐着,靠着憑幾,拿眼觑着底下的她,也沒說話。
沅瑞覺得氣氛不大對,不!應該說自今兒午後,公子的心情就不大愉快。
難道是因為太子殿下丈責的緣故?
不至于啊。
沅瑞察言觀色,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七八分拿手還是有的,他道:“廚房的爐子上還煨着湯,公子,我去取來。”
韓謄擡眸,對僵挺挺跪着的陳小笙,道:“起來吧。”
沅瑞自覺退了出去。
陳小笙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哪裡又惹到他,現在,屋子裡就跟他跟自己,她飯也不敢吃,也不知道說什麼。
但氣氛怪怪的,她有些煩惱。
韓謄:“坐下繼續吃飯。”
“好。”陳小笙本來也沒吃飽,既然他不是來找麻煩的,那就聽他的話吧。
可是有他在,陳小笙總是拘束,小口小口咬着食物,但吃得很專心。
韓謄突然道:“傷好些了嗎。”
陳小笙點點頭:“嗯嗯,好多了,都不疼了。”
韓謄沉默了片刻,道:“别沾水。”
陳小笙小臉兒被食物擠占得圓鼓鼓:“是,沅瑞也是這麼說的,我記住了。”
韓謄看着她的腮幫子,冷眸道:“他的話你都記住了?”
陳小笙:“嗯嗯。”
韓謄:“那我的話你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