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内則》中則說“男女不同椸架,不敢懸于夫之楎架”,大概是說男女夫婦的衣架,是彼此不共用的,方為儒學之道。
邱一山撸起袖子,吭哧吭哧檢查圖紙,幽怨道:“馨甯郡主也太挑剔了,這還不滿意,如此漂亮的衣木架子,我特麼都想給自己來一套!香樟木的嫌太低級,酸木枝沒氣韻,黃花梨易長蟲根本就不适合放在陰冷的淨房!我幹脆拿擎天柱給她做好了!”
邱一山:“小笙!你說呢。”
陳小笙擡頭:“說什麼?”
邱一山狐疑:“嘶,你怎麼回事啊小笙,心不在焉的。嗯!早課你就沒來,早膳時間我回寝舍找你,你也不在靜德居,一大早上你跑去哪兒了?”
陳小笙:“我,在洗澡,可能沒聽見。”
邱一山:“哎等等,這是什麼。”
他瞥見陳小笙脖子領口裡,藏一半兒,露一半兒的紅痕,好奇,就擡手去擦:“上哪兒弄的胭脂膏子,還是顔料啊,嘿,還擦不掉!”
他偏不信這個邪,用力擦拭,瞬間疼得陳小笙快要哭了。
陳小笙:“一,一山,謝謝謝,不過,疼。”
邱一山停手,又看看指腹:“奇怪!”忽然,他又恍然大悟:“你看看,我就說你别喝酒吧,過敏了你都不知道,這都起疹子啦!”
陳小笙:“過,過什麼?”她覺得這詞兒好耳熟,但就是不知道從哪兒聽過。
邱一山:“你啊,以後還是别逞強了吧!”
陳小笙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以後還是不要喝酒的好。
正說着,傅嘉興走了進來,他拿扇子敲敲桌子,桀骜地昂了昂下巴:“陳小笙,出來。”
邱一山不耐煩地道:“你兇什麼?我們班堂不歡迎你,滾。”
傅嘉興:“令修兄,何必呢,找小笙請教幾個問題而已。”
邱一山本來心情就不爽,看見來找茬的就煩,對陳小笙道:“他敢屁話,你就喊,立馬出來救你。”
陳小笙感激地點點頭:“嗯。”
傅嘉興翻了個白眼,走到院子裡的空地上,那邊西南角還有幾個學子在推刨子,有點吵,索性就來到東北方向的花蔭下等着。
陳小笙溫吞跟上來。
傅嘉興也沒說話,隻看着她。
陳小笙稽首:“傅公子,你找我有事嗎。”
傅嘉興表情陰沉:“你說呢。”
陳小笙低眸:“我什麼都沒有看到。”
傅嘉興笑了:“本公子說你看到什麼了嗎。”
陳小笙:“…………”實是不擅長說謊。
這倒是讓他抓住了把柄。
傅嘉興冷嗤:“做賊心虛。”
他冷笑道:“風燈是你吧!”
陳小笙:“!”昨晚遺留在草地上的燈沒有及時拿走。
傅嘉興:“别不承認,新來的那個沈括,他說認得是你的。”
陳小笙:“!!”
傅嘉興繞着她踱步,低聲警告她:“千萬把嘴巴給本公子閉緊了。”
陳小笙:“我什麼都不知道,傅公子,與我無關的事我,我為什麼要給自己找麻煩。”
傅嘉興:“是啊,有韓謄護着你,邱一山那個混蛋罩着你,從夫子到大師兄,你腰杆兒硬得很呐。”
陳小笙:“你威脅我。”
傅嘉興用扇子點點她的頭:“小金鳥兒你聽好了,不是來威脅你的,我跟我家書僮的這點事兒還不算事兒。”
陳小笙:“那你來幹什麼,我說了,我不會亂講話。”
傅嘉興:“你有喜歡的人嗎。”
陳小笙用奇怪地眼神看着他。
傅嘉興扯扯嘴角:“替我雕一柄折扇,材質用旃檀,花紋要鳥獸鯉魚的,要輕,要巧,要别出心裁。”他從腰上解下錢袋,直接撿了塊金錠丢給她。
陳小笙:“這是……給誰做的。”
傅嘉興:“給喜歡的人,你問那麼多幹什麼。”
陳小笙捧着沉甸甸的金錠:“工期呢。”
傅嘉興:“知道你們魯班堂在為馨甯郡主趕制器具,霜降前做好就行了。”說完,他鋪開扇子,意味深長打量了她一眼,慢悠悠的就走了。
陳小笙低頭看看手裡的金錠,思緒萬千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倒是先把金塊揣好。
轉頭卻撞上沈括。
陳小笙吓了一跳。
沈括:“吓着你了,小笙?”
陳小笙:“沒有,你有事嗎。”
沈括:“是這樣,我看見傅公子在跟你講事,我就略微等了一會兒,哦,這個風燈,傅公子讓我還給你。”
陳小笙低頭接過來。
沈括:“他好像不太高興,你們之間有矛盾?”
陳小笙搖搖頭:“沒有,傅公子人很好,對了,書院的作息和吃食你還習慣嗎。”
沈括見有人關心自己,還是很高興:“習慣習慣,有吃有喝有讀書睡覺的地方,比在外面遊曆時好多了。哦,我這幾日寫了一篇骈文,想給你看看,請你指教。”
他遞上手中的書紙,陳小笙對骈文并不在行,背誦得最熟的還是《滕王閣序》,笑道:“你的字倒是工整,隻不過我在骈文方面也沒有什麼見解,不如我幫你拿給關珩師兄看看?”
沈括激動不已:“如是這樣,感激不盡。”
聽說關珩與靜凝公主關系親厚,将來能成為當朝驸馬也說不定!要是此時就能得他墨寶,也算有半師之交!想到這裡,他就異常興奮,恨不能陳小笙早早就幫自己把這骈文交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