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兮宜則搖搖頭,表示她不清楚。
韓謄:“那我,自己去問。”
韓兮宜鼓起勇氣,告訴他:“二哥哥你别去母親院裡,她會不高興的,你也别再去找小笙,母親已經收小笙為義女,以後你們就是異姓兄妹。”
韓謄仿佛聽了個天大的笑話,笑了笑反問道:“我與她成了異姓兄妹?”
韓兮宜:“此事已經過了明路,小笙的戶籍都快要挂靠在咱們家,就連祠堂的族譜副冊上,也記載了她的身世籍貫。”
韓兮宜話還沒有說完,韓謄人就已經出去了,她想去追,但又不敢,很怕這種情況下二哥哥把怒火遷在她的身上。
韓謄都快要氣瘋了,理智在崩潰的邊緣瘋狂報警,不過他還沒有蠢到在妹妹的院子發瘋,這件事跟她有什麼關系,難道不是另有其人?在去到母親院裡前,韓謄先去祠堂,将那本記載陳小笙是韓府義女的冊子找出來,就在祠堂祖宗牌位前點燃燒了個精光。
守祠堂的管事登時吓得氣絕,想上去阻止時,那已經是一堆灰燼。
下人們全都亂作一團,立刻分作好幾撥,一撥去回禀老爺,一撥去告知夫人,還有一撥做什麼?自然是趕緊去喚府醫,實在不行看要不要請太醫來府上瞧瞧,這,這二公子考完試回來敢上祠堂燒族譜,這是瘋了呀!
可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下人們的嘴巴還是閉得很牢的,不敢聲張言語,這種事豈能任由他們大呼小叫,少不得等事情一過,主家還要發落一批長嘴長舌的呢。
謝氏那邊已經驚聞此事,她剛和賬房管事對完賬本,在海嬷嬷的服侍下進了一盞參湯,還未漱口,韓謄已經來到了屋檐下,立即便有老婆子大丫鬟上前去攔着他,以免二爺盛怒之下沖撞了夫人。
謝氏手捂着心口,那裡疼得一跳一跳,扶着桌案站起來,問道:“二郎這是怎麼了,在祠堂胡鬧完了,又沖到父母的院子裡來,難道還沒消氣!要惹你父親再動用家法嗎?”
韓謄臉色陰沉得緊,他知道母親對小笙的出身頗為不滿,可他願意等,等自己金榜題名身入宦海,用前程來換自己一輩子的姻緣,母親和父親是也是默許了的,他以為他們被自己虔誠的心意感動了,可是為什麼要出爾反爾,言而無信,連自己親兒子都能算計!趁着他科考分身乏術,私底下把小笙收為義女。韓謄不禁冷笑,别說小笙是他的義妹,妄圖用倫理綱常來約束他,就算小笙嫁給了旁人隻要她說愛他,他也都豁得出去還有什麼不敢做?
謝氏口吻松和下來,奉勸道:“二郎,别任性了,回去好生休息,睡一覺,明日起來就把今朝的事忘得幹淨些。”
韓謄一步步走向謝氏:“母親不知道我有多喜歡那女孩兒,您和父親隻看到小笙出身寒微卻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好,她品行端正,成績優異,雖然身為女子卻受夫子和院長看重寄予厚望,她滿腹奇思妙想,能做出這個時代沒有的東西!是她改變了兒子,是她讓我知道在這裡應該走什麼樣的路,可是母親,我什麼都聽您的聽父親的,為什麼我一生的婚姻大事,你們偏要傷我的心。”
謝氏指着韓謄的手臂止不住顫抖。
韓謄眼眶濕紅:“或許您此時看我是瘋了,魔障了,可您不知道麼,我怎能不瘋,我愛重的人被你們趕走,她受多少委屈又能向誰傾訴?您和父親沒有了我還有大哥和三妹妹,可小笙在這裡舉目無親,對她而言兒子就是她所剩無幾的朋友和念想,您為什麼要這麼做!”
“韓謄,你怎麼與你母親說話!”一個中氣十足的聲自院中響起,原來,是下人們将老爺請了過來。
謝氏看見自己丈夫,這才仿佛找到主心骨,登時流淚不止。
韓謄向他請安,作了作揖:“父親是想再打一遭兒子嗎,兒子受罰便是,隻是打便打,小笙我也是要娶的,倘若你們動了要清理她的念頭,兒子也不會苟活。”
“你說什麼胡話!”韓父終究是襲爵的文臣,上次狠狠罰過韓謄,事後他暗地裡後悔不已,隻道是兒子會改的,沒想到他敢忤逆父母至此,真是倔到不可理喻!
謝氏拿出小笙簽的文契,聲淚俱下走到韓謄面前,挽着他苦口婆心勸:“我兒真是癡心,可小笙未必有你情深,她是個懂大局的好孩子,若我當真逼迫她,那這過繼文書她如何能簽字?她是心甘情願簽的。”
韓謄脫開謝氏的手,冷笑道:“她當然會簽,她自然會簽,她定是要簽的啊。”
說完,朝着院門沖了出去。
“二郎!”謝氏呼喚不得,已是急昏了頭,推開上前來攙扶自己的丫鬟,忙對丈夫求道:“你快命人去把他找回來,這瓢潑大雨,别淋壞了他!”
韓父不以為然,冷臉寬慰道:“由得他去,他傷心難過了,自己會回來!這點子事也鬧得雞飛狗跳,不成體統!”說是這樣說,卻也終究是不放心,忙使人跟上去看看二郎到底要去哪兒!
不說用,猜也猜到了!二老沒想到好端端一個國公府,竟然養出這麼個情種!
卻說小笙心裡惦記着沒看完的書,想着時間還早,吃了湯藥,掙紮着起來穿好衣裳,要去書院把剩下的都看完,明日好拟定新的“武考”課題,早早送去給夫子審看。
驟然,她的院門被人敲得震響,大約是下着雨,傳到廊檐下,也沒有那麼誇張。
敲門的人很急,小笙拿起立在屋檐下的鬥笠三兩步出去開門,卻是韓謄,他打着傘,身上卻淋濕不少,雨水沿着他清晰的下颌和脖頸往衣領裡淌,小笙驚呼:“大雨天你怎麼來了!”
韓謄定定看着她,眼眶紅得不像話,他雖然一句話沒說,但小笙心裡已料到幾分。
她把人拉進廊下,掃掃他身上的水,轉身回屋找了雙木屐給他,又讓他去淨房先把濕衣裳脫下來。
沒隔多久,沅瑞也匆匆趕來找人,他心細如發,早就聽到祠堂那邊的風聲,又得了老爺的吩咐,立刻先私底下整理一套幹淨衣物,一路送過來。
小笙:“外頭雨大,你先進來說。”
沅瑞把裹了牛皮紙的包裹塞給小笙,匆匆道:“我就不進去了,小笙,二爺跟家裡吵了一陣,但你别擔心,老爺夫人沒有責罰他,但是二爺自己看着很不大好,你,你自己相機行事吧,好好跟他說,别,别說重話。”
小笙點點頭,沅瑞又問她是不是病了?小笙耳朵通紅,是那種高熱發燒時才有的病容,他也是擔心她。
小笙搖搖頭:“我沒事。”
沅瑞就說他先走了,等雨停了,再來接韓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