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笙的手又長又直,指節曲起的時候,那薄薄的一層肌膚,仿佛晶瑩剔透,鮮嫩欲滴。
小笙眼中泛起晶瑩,水光潋滟,她忙低眸撫摸沉香手戒轉移視線。
韓謄偏要歪着身體去瞧,抹額的穗子都落在她的膝蓋上。
小笙蹙眉拭淚:“你做什麼!”
韓謄正襟危坐,将帶子往肩後一丢,心情頗好。
小笙懊惱,羞窘下不由鼓着腮幫子,收下水沉香的戒指,将其餘兩個寶物用他的絹帕卷起來,還給韓謄。
“好了,這兩個你還是收回去吧,沒得放在我這裡招賊,那才不好!且說我也用不到的。”
韓謄挑着眉梢看着她,眼見女孩兒秀氣的臉頰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紅暈,他才讪讪罷休。
心道招賊,哪個不要命的混蛋敢來冒犯她。韓謄在觀英巷附近都安插了心腹人手,就是笙笙哪天忘記鎖門,接連一個月沒回來,家裡也不會丢一株草植。
他鋪墊到現在,直到把笙笙的心扉打開,含在嘴裡暖化了,才好說正事。韓謄柔聲道:“過幾日兄長便要換防歸京,想來聖上近幾年也不會再派他外出駐守,母親就想給他張羅親事。”
小笙安安靜靜剝橘子吃,嗯,好甜,她想讓韓謄也嘗嘗,可韓謄隻輕輕拍拍她的手背,繼續說道:“母親預備四月十八在南郊盛林園舉辦一場馬球會,那天你也來好嗎,我讓母親給你送請帖,再派穩妥的人跟着,别人問起,就說是甯王府的遠親。”
小笙默默吃着橘子,水光光的眼睛看着他,暫時還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婉拒韓謄。
很明顯,她不想去。
一則她不會打馬球,二來她鮮少參加這樣女眷頗多的娛樂聚會,根本沒有多少經驗。最後,她的身份也有些許尴尬呀。
畢竟是為大哥韓望舉辦的相親宴,她去名不正言不順的也太難為情了,到時候主人家作為全場目光焦點,韓謄身為次子,又長得這樣出衆,她要是在旁邊,少不得被拎出來議論,說不定無端勾出好多無法掌控的輿論。
她想想,該怎麼回絕韓謄呢。
誰知韓謄卻道:“我們總歸要走出這一步,不是嗎。兄長親事議定之後,就是我了。”
他把每一步都算準确,一步步往前推動,眼見放榜的日期也快到了,韓謄這次應該考得不錯,到時候隻怕還要生出更多的變故。但不管他這邊異動再大,最後的決定權在韓謄自己手裡,他不想娶的人,就算父母說破天,他也可以推開。
但笙笙不一樣。
他再愛她,也總不能綁着小笙的手進韓家的門跟他入洞房吧!
沒辦法,隻能一點點開導,鼓勵,隻不過是場馬球會,觀衆席裡扯起幾張大棚子,三面都是帷幔,别人就是想偷看她,也得上前面去給她打個照面。無妨的。至于那些說三道四的閑雜零碎,韓謄也早就寫好故事本子在說書攤,瓦肆,茶樓都使了錢,到時候萬一有輿論起來,他自然也有辦法壓下去。況且普通市井百姓,誰有那個膽子去造國公府的謠?
總之。隻要韓謄不死就沒有人能針對她,他就是她的護身符!
現在,就是要露個臉,他得讓汴梁知道,自己身邊有這麼一個中情中意的姑娘,他是名花有主的!
小笙瞧了瞧韓謄,他漆黑的眸子似明珠,把她整個人都照了進去,半晌點點頭:“那好,我去就是了,隻是說好了,我可不會打馬球。”
韓謄終于稱心如意地笑了,忙道:“到時候甯王側妃也會來,我去說情,你們一處,這樣可使的?”
“可以。”小笙又想了想,問道:“那個過繼文書呢。”
韓謄大多時候都是溫潤如玉的樣子,除非他真的不高興,聞言不以為然冷嗤:“燒了,母親也并沒有知會族中耆老。此事已了,無須擔心。”
什麼義妹不義妹,他喜歡的人,就算是父母雙親也不能插手。
韓謄今日來,就是提前跟她說這件事,好早早讓她騰出時間,那一日,是務必要來的!不然他可真狠得下心綁她去。
且說三月中旬。
省試放榜時間到了。
韓謄問她會去貢院替他看榜嗎?
小笙腼腆道:“人多擁擠,就不去了,若是你高中我在書院定然也能知道,我會遙祝你,心想事成的!”她鼓起勇氣一口氣說道!
其實到了那日,小笙還是起了個大早,穿衣打扮,拿着小團扇遮擋日光,跟着人群前去看榜。省試考五科詩賦、經義、策、論和明經,其難度不亞于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韓謄榜上有名,位列第七,禮部貢士!
于三月下旬參加崇政殿禦試。
韓謄自然不負衆望,科舉最後一場,天子殿前獲得二甲十二名進士出身。
殿試放榜那天,才真的是榜下捉婿,熱鬧得緊。
要不是韓謄的馬車穩固,周圍又都是身強力壯的家丁,這才沒有出現什麼尴尬場面。
汴京城裡傳出好大的陣仗和新聞!國公府的大門仿佛在那一日更加氣派軒宏!韓家大公子功成歸京,二公子金榜題名,天子親賜!
衆人想前去瞻仰瞻仰,沾沾喜氣,有的還大老遠專門繞道過來看一眼,卻又不能近距離圍觀,否則冒犯這等公侯富貴人家那就不好了,隻能遠遠地看,看看這一門雙傑的公爵府到底長什麼樣!以後回去也好說道說道!
可惜那日小笙在書院趕制業,沒有得空前去湊這個汴京大熱鬧,隻聽到連西邊街道上都是吹吹打打的喜慶聲!衆人一傳十,十傳百,都在說魏國公府在各個路口搭粥棚,放炮仗,舍米舍财。
小笙在匠房都聽到了。
她輕輕呼氣,一面為韓謄感到高興,一面為自己感到頭疼,随後放下失敗的殘次品,锲而不舍的,帶着新的弩/機圖紙前往冶煉科。
這一次她務必要成功,否則今天就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