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禦暮見他走神,便追問道:“挖人心肝喂狗,應該也是系統給你發的任務吧?”
穆歸衡點點頭,片刻後又補充道:“但我沒有殺害無辜之人。”
“我知道。”
江禦暮語氣輕松,答得毫不遲疑。
剛才陪旺财玩時,她就向石涅問過這一傳言的由來。
“當然是假的了!”石涅大呼離譜。
據他所說,是穆歸衡某日“突發奇想”,讓他們去處決惡犯的刑場,尋一具沒有親人認領的屍體,帶回府中後,又從府衙請來仵作,剖出那死刑犯的心肝喂狗。
“那旺财吃了嗎?”她問。
石涅搖搖頭:“它比殿下還挑食呢!怎麼會吃那玩意……”
說完愣住片刻,又馬上找補起來:“呃,呸呸呸,小姐别誤會,卑職沒有拿旺财跟殿下比的意思!”
石涅見自己此言逗笑了江禦暮,便放心地為穆歸衡說起話來:“誠然,殿下此舉有些古怪。但一不傷天,二不害理。也不知外頭人是怎麼傳的,竟以訛傳訛到了那種地步!”
經過石涅這番喊冤叫屈,此時此刻,江禦暮更好奇的則是——
“既然旺财最後沒吃下那副心肝,你的任務還能完成嗎?”
“嗯。”穆歸衡雖提不起情緒,卻還是盡量回答,“畢竟系統隻要求我喂它,至于它吃或不吃,都與任務成敗無關。”
江禦暮看出他心情不佳,猶豫片刻後還是問道:“怎麼悶悶不樂的?陛下都找你聊什麼了?”
穆歸衡沒有隐瞞,将一切盡數告知。
也許在這世上,她是唯一一個能理解他處境的人了。
江禦暮聽完他的叙述,沒有發表任何觀點,隻溫和說道:“你不是想多了解一點我所屬的那個時代嗎?”
穆歸衡不知她為什麼忽然把話題轉移到此處,帶着疑惑點點頭:“是。”
江禦暮靠近他半步:“在我們那,遇到朋友心情不好的時候,常常會用擁抱的方式安慰對方,不論男——诶!”
話音未落,穆歸衡就将她抱進了懷中。
江禦暮有些意外。
本以為憑他這羞赧性子,得多費她幾番口舌,沒想到竟如此順利。
因着二人的身高差距,穆歸衡微微偏頭便能看到她發間的樒香木簪。
嗅着簪身若有似無的木質香味,穆歸衡鬼使神差地緊了緊擁着她的雙臂,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
江禦暮沒有說話,隻側着腦袋靠在穆歸衡肩上,雙手輕輕環住他的腰。
他頸邊浮着她平穩悠長的呼吸,有些癢,卻不舍放開。隻得主動移開注意力,悄悄擡手勾起她幾縷發絲,在指尖纏繞摩挲。
良久,穆歸衡忽然輕聲問道:“你一定有許多朋友吧?”
江禦暮咂摸出了此話的弦外之音,為吊他胃口,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将問題抛了回去:“你問那邊,還是這邊?”
穆歸衡反應了一霎——喔,“那邊”指的是她穿越前的世界,“這邊”指的則是他們二人此刻共處的世界。
他頓一頓,還是給出了稍顯貪心的答案:“兩邊都問。”
江禦暮擡頭看他:“不行,隻能問一邊。”
穆歸衡眼神遊移片刻,終于還是與她對視:“那就……問這邊吧。”
江禦暮随即故意答道:“挺多的。”
穆歸衡眼神一動,被安慰半晌才有所好轉的情緒,倏地又沉了下去。
“哦。”他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些,“你的其他朋友裡……有我認識的人嗎?”
“不知道。”江禦暮又搶回了提問權,“各部尚書的女兒們,你認識嗎?”
穆歸衡搖搖頭,又點點頭:“隻認識一個江禦暮。”
江禦暮繼續列舉:“東街甲巷裡開起各家店鋪的姐妹嬸娘們,你認識嗎?”
穆歸衡眼中已有笑意:“隻認識一個江掌櫃。”
江禦暮聳聳肩,放出結論:“好吧,看來我的朋友裡,沒有你認識的人。”
“哦。”穆歸衡剛才還别别扭扭繃着的嘴角,此時終于微微擡起,“所以……你的朋友,都是女子啊?”
江禦暮模仿他方才的句式:“隻有一個穆歸衡不是。”
穆歸衡糾正道:“此言差矣,還有一個燕識風,難道被姑娘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江禦暮見他的情緒已然徹底轉好,便結束了擁抱,隻與他玩笑兩句,緊接着把話題往正事上引。
“燕少俠,我能從你這借個朋友嗎?”
“借朋友?”穆歸衡納罕道,“借誰?”
“雙瑛布莊的莊主夫人。”
“陶瑛姐?”穆歸衡仍然不解其意,“你找她何事?”
江禦暮正色道:“雖然陛下禁止繼續調查劉儉一案,但是咱們總得想想辦法,把那蒙面歹人的真實身份調查清楚吧?”
穆歸衡深以為然,隻是不明白:“難道陶瑛姐能幫咱們查到他的身份?”
江禦暮勾勾手示意他附耳過來,對他耳語幾句。
穆歸衡原本舒展的雙眉越蹙越緊,聽完她的計劃更是直接拒絕:“不行,這樣對你太危險了!”
江禦暮難得在他面前卸去僞裝,露出強勢本色,微笑道:“我既主意已定,就不會輕易更改。你若願意幫我牽線搭橋,還能時時參與我的計劃。你若不願相幫,我也會另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