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禦暮還叮囑了一句:“多買些,用不着給你主子省錢。”
穆歸禮也不惱,繼續問她第三條要求。
江禦暮卻沒有回答,轉而問起:“先說說你需要我做些什麼吧。若任務太難完成,有些條件,我提了不也是白提嗎?”
穆歸禮怡然自若:“江小姐不必妄自菲薄,這個任務,你一定能順利完成。”
“哦?什麼任務?”
穆歸禮從懷中取出一隻鼻煙壺大小的瓷瓶,放在江禦暮手中,幫她握緊,彎着一雙笑眼答道:
“毒殺太子。”
這短短的四個字宛如一記重錘,砸得江連鏡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兩人。
“不、不能答應他……”
江連鏡的聲音漸漸變大,起初有點像喃喃自語,重複幾遍後,就變成了聲嘶力竭的勸阻,語氣近乎祈求。
殺害太子是要誅九族的大罪!穆歸禮狼子野心,利用江禦暮借刀殺人後,定會對她棄如敝屣。
如此明顯的火坑,她怎麼能往裡跳呢!?
“江禦暮!你别答應他!快走,别管我——”
後半句話還沒說完,他就被滿臉寫着不耐煩的江禦暮一掌劈暈。
視野徹底變黑之前,江連鏡所剩無幾的力氣隻夠再說一遍:“别……答應……他……”
語畢垂下腦袋,沒了動靜。
江禦暮雙眉緊蹙:“暈都暈了,讓人擡進屋去裡吧。我看他若再淋一會雨,就要折壽了。”
穆歸禮答應得痛快,卻多留了個心眼,讓護衛們把江連鏡放在屋内的破床上,四肢分别捆縛在床架四角,确保他無法掙脫。
江禦暮關上房門,站在屋檐下收起傘,轉身看向穆歸禮,出言試探道:
“你明明知道太子身患頑疾,時常咳血,八成活不長久。耐心等着他駕鶴西去便是了,何必急于一時,冒險下毒殺他呢?”
說着,她将那裝着毒藥的瓷瓶往上一抛,又穩穩落入手心。如此反複玩幾回,看得人膽戰心驚。
穆歸禮面色陰沉,半晌憋出來一句:“我恨他極深,不願再留他多活一日。”
否則還能怎麼回答?
難道要闡明實情,說太子手下有個叫青蘿的女人,知曉穆歸禮喜好男風的秘密,随時有可能通過太子向皇帝告發,借此斬斷他的争儲之路。他急于滅口,所以才計劃毒殺太子?
江禦暮自然也猜得到他心裡這些小九九,于是沒再深究,佯裝苦惱地問起:
“要我給太子的飲食中下毒,這倒不難。可是中毒身亡之人的特征,明顯與病亡之人不同,仵作一驗便知。到時候追查起來,我如何脫得了幹系?”
穆歸禮輕松一笑,故作親密地捋了捋她的鬓發:“這一點你大可放心。這種奇毒無色無味,服用之後不會立即發作。若無解藥,三日後才會頻繁咳血,至多一月而亡。換言之,毒發時的症狀與太子自己的病症如出一轍,絕不會引人懷疑。”
“世上當真有此等奇毒?”江禦暮繼續套話,“你從哪尋來的?”
穆歸禮得意一笑,正要回答,忽然又住了口,防備道:“事成之後,本王自會告訴你。”
江禦暮故作猶豫之态:“此事非同小可,等我回去想想吧,考慮好了再給你答複。”
穆歸禮眉頭一擰:“江小姐,本王可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别忘了,你弟弟的性命還捏在本王手裡。”
他本以為這是一句很有分量的狠話,不料江禦暮聽了卻啞然失笑。
“安王殿下,你不會真以為我很在乎他吧?”
穆歸禮聞言一愣,細思之後難免質疑:“我更願意相信,你是在假裝毫不在意,借此拖延時間,抑或擡升談判的價碼。”
江禦暮不屑地搖搖頭,哂笑道:“你和太子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尚且與彼此不睦已久。我和江連鏡不過是同父異母的姐弟……喔,不對。這麼多年,他甚至沒有叫過我一聲‘姐姐’,我又怎麼會在乎這個便宜弟弟的死活呢?沒看我剛才劈暈他的時候,都下了狠手麼?”
穆歸禮還是不信:“既然你不在意他是死是活,方才又為何要我遣人抓藥,給他治傷?”
江禦暮滿不在乎道:“表面功夫總要做一做嘛。否則萬一他有幸脫險,回府以後向父親告我一狀,說我不顧手足之情,我就毫無辯解的餘地了。”
穆歸禮凝視她雙眼許久,固執己見道:“不,這個借口太蹩腳了,明顯是為了救人,故意反其道而行之。江小姐,你騙不到我的。”
江禦暮無奈地輕聲一歎,再開口時,甚至對他直呼其名。
“穆歸禮,我若真的有心救他,就憑你手下這幾個蝦兵蟹将,攔我一炷香的工夫都難。”
說着,她輕輕扭動傘柄,聽到咔哒一聲響動後,迅速從中抽出一柄纖細的長劍。
“要試試看麼?算上你,一共十個人,誰先來?”
當然,就算十個人一起上,她也樂得迎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