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青蘿?”他問。
青衣人收起匕首,推開老管家,笑道:“正是。”
那聲音還算細柔,但穆歸禮一聽就知道,那是男人掐着嗓子,僞裝女人的聲音。
他定了定神,接着問道:“你來叩訪本王,意欲何為?”
青衣人從護臂中取出一張整齊折疊着的紙條,夾在兩根手指之間,說道:“今日一早,有人傳信于我,說安王妃已然慘死于安王殿下之手。茲事體大,我不敢輕信,自然要眼見為實。”
穆歸禮面色不善:“是何人給你傳的此等荒謬之信?敢污本王清白,簡直其心可誅!”
青衣人收起紙條,答道:“我也不知傳信者是何人。既然殿下自稱無辜,那就讓我見一見安王妃吧。隻要能确認她還安好,我便不會與殿下為敵。”
又來一個神秘人?有完沒完了!?
穆歸禮在腦中飛速複盤着今日的遭遇,一個結論漸漸成形——他身邊一定出了内奸!
這内奸先救走江連鏡,借此挑撥他和江禦暮的關系。
緊接着又殺死紀青元,還給青蘿傳信說他是兇手,目的必然是借青蘿之刀,殺死他争儲的希望。
好毒的計策,好深的城府。
這内奸一定是他的心腹!否則怎麼會對他身邊的人和事了如指掌?
想到這裡,穆歸禮強裝鎮定,按照江禦暮教他的話術說道:“王妃今日一早便出門了,說是要去東街的枕閑書鋪買些書看,眼下尚未回府。你若想見她,直接去那書鋪碰碰運氣便是了。”
青衣人聽到這個答案,便知江禦暮的計劃已然成功,于是不多糾纏,隻道:“好,我這便去瞧瞧。希望殿下沒有騙我,否則,你知道後果會是什麼樣的。”
穆歸禮心底且慌且怒,卻不敢對青衣人出手。
他知道自己的武功有幾斤幾兩,既然護衛們合力伏擊都抓不住此人,自己肯定也不是他的對手。
還好還好,穆歸禮暗暗竊喜,自己手裡還有江禦暮這張底牌。
隻要青衣人敢去枕閑書鋪,憑江禦暮的實力,定能關門打狗,甕中捉鼈。
他隻等着坐收漁翁之利便是了。
穆歸禮哪裡曉得,青衣人離開王府以後,根本沒有去枕閑書鋪,而是回到了江府,和江禦暮等人彙合。
彼時紀青元正躺在江禦暮的床上,由費紅英幫她針灸,逼出餘毒。
若問她體内毒從何來?那便要說回昨天夜裡,江禦暮交給江連鏡的任務了。
“男扮女裝?”他起初有些抗拒,“扮成什麼人啊……”
江禦暮抿唇一笑:“扮成我。”
“啊?”江連鏡失笑,細細琢磨一番,“倒也不是不行。但,扮成你做什麼呢?”
江禦暮簡單答道:“趁夜潛入安王府,取得安王妃的信任,讓她明日一早便僞裝成被人殺害的樣子。”
“等等等等!”江連鏡有些摸不着頭腦,“我扮成你的樣子,就能取得她的信任了嗎?”
“當然不能,她又不瞎,怎麼會看不出你我并非同一人呢?”說着,江禦暮輕輕在他的額頭上戳幾下,“你在她面前無需遮掩,就照實說——你是江禦暮的弟弟,受托來救她離開王府。她若還有疑問,問什麼,你答什麼即可。”
江連鏡仔細記下,又問:“你讓她僞裝成被人殺害的樣子,這要求是不是過于籠統了?究竟該如何僞裝?裝成何種死法?難道都靠她自己發揮麼?”
江禦暮自信笑笑:“放心吧,她是個很聰明,很有主意的人,一點就通。這種事,我若要求太多,于她而言反倒是負累了。”
說着,她把一個小木盒遞給江連鏡。
“這是我請紅英配的藥,服下以後,不出半個時辰,人的呼吸和脈搏就會變得極為微弱。你把此藥轉交給安王妃,讓她在合适的時機服下便可。”
江連鏡收好木盒,确認道:“這藥效聽着實在讓人憂心,不會造成什麼無可挽回的後果吧?”
江禦暮坦言道:“其實這藥也算是一種‘毒’,咱們要利用的就是毒發時的症狀。不過你大可放心,隻要她能在毒發四個時辰以内服下解藥,便無事了。”
此時此刻,費紅英已經紮下最後一根針。紀青元額角汗珠直淌,吐出一口暗紅色的血,猛地睜開了雙眼。
江禦暮用帕子幫她擦去毒血,笑言道:“恭喜紀小姐,終于重見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