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江禦暮難掩好奇,“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你從哪弄來的人血?”
江連鏡若無其事地輕松一笑:“方才在安王府,我不是被那幾個護衛伏擊,跟他們打了一場嘛?勁使得太大,肩頭的傷口裂開了。還好我特意在衣下纏了幾層布帶,沒讓穆歸禮看出異狀。”
江禦暮連忙扔下手中物什,皺眉道:“傷口裂了怎麼不早告訴我?方才紅英在此,正好可以為你醫治。你倒好,拖到現在才講,她還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京呢!”
江連鏡撫了撫後腦,垂眸道:“又不是什麼疑難雜症,沒必要麻煩人家紅英姐。你屋裡不是一直備着藥箱嘛……”
江禦暮無奈一哼:“算你走運。去床上坐好,我給你上藥包紮。”
江連鏡乖乖照做。
上藥期間,江禦暮一言不發。
江連鏡卻受不了這種鴉雀無聲的氣氛,于是沒話找話道:“欸,你和安王之間的糾葛,我大概能猜到七八分了——不過是他想利用你,卻反過來被你算計,跟心腹們生出嫌隙不說,還賠上了王妃。但……你和太子之間,又是怎麼一回事?”
滿京城裡,誰不知太子穆歸衡最是不近人情。可是這樣的一個人,為什麼會同意配合江禦暮做戲,甚至不惜裝病裝到皇帝眼前呢?
江禦暮動作一頓,目光仍然定在他的傷口上,沒有移開半寸。
“你不懂。”她說。
江連鏡躲開她上藥的動作,有些賭氣道:“你什麼都不說,我當然不會懂了!”
江禦暮強行給他塗上藥粉,語氣毫無波瀾:“有些事,就算我說了,你也不會懂的。”
江連鏡被她避實就虛的态度噎得一愣,還以為她是在故意氣他,于是以牙還牙,拿話刺她道:“總不至于真如街頭巷尾的傳言中所說,你有心攀附太子,想做太子妃吧?”
江禦暮聞言擡眸,冷冷對上他的眼神,看得他漸漸有些心虛。
的确,方才那話說出來實在難聽,江連鏡自知失言,急忙找補道:“咳,我不是那個意——”
“傳言無誤。”江禦暮打斷他的話,“你若想勸我改變心意,還是趁早收了這念頭吧。”
江連鏡見她毫不諱言,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聽岔了。
太子和安王放在一起,不就是烏鴉站在煤堆上,一邊黑嗎?她既然對安王嗤之以鼻,又怎麼會對太子……
“你、不是、你、啊?”
震驚之下,他講話隻能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江禦暮十分利索地幫他包紮完畢,三兩下拍去手上殘餘的藥粉,不容置疑道:“你還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吧,至少先找到住處再說。”
語畢,她起身朝門口走去。
江連鏡心下不安,問道:“你要去哪?”
本以為江禦暮不會回答,沒想到她卻停住了腳步,隻是沒有回頭,仍然給他留下一個背影。
“去太子府,我早就與他約好的。”
……
穆歸衡對外稱病才不到兩日,就有許多朝臣、宗室前來“探病”,或者說,打探消息。
但他統統謝絕不見。
因此,當潛藏在附近的眼線看到江禦暮從大門走進太子府,都不約而同地吃了一驚。
即便在太子府内,知道穆歸衡是裝病的也隻有石涅一人,和旺财一狗。
為了不露破綻,江穆二人此次會面的地點變成了太子“養病”的卧房,而非從前講史的書房。
一見面,穆歸衡就問出了他懸心已久的問題:“穆歸禮同意放走你弟弟了嗎?”
江禦暮愁眉苦臉地搖搖頭:“我弟弟又失蹤了,而且似乎并不是穆歸禮玩的把戲,他事先也毫不知情。從現場的情況來看,大抵是有人救走了他,卻不知是何人所為。”
穆歸衡絲毫沒有起疑,隻道:“無妨,在你找到他之前,我繼續‘病’着就是了,以防穆歸禮那邊再生出什麼變數。”
江禦暮歎息一聲:“穆歸禮那邊,已然生出變數了。”
穆歸衡擔憂道:“什麼?”
江禦暮面露悲戚之色:“今日一早,我和穆歸禮尋不到我弟弟,便同回他府中商議對策。誰知……竟發現安王妃被人殺害了!也不知兇手是何人,會不會與救走我弟弟的那人同為一人……”
穆歸衡越聽越心驚:“這兩件事,現場就沒留下什麼線索麼?”
江禦暮深吸一口氣,直視他的雙眼道:“我在安王妃身上發現了一封血字遺書,悄悄帶了出來,沒讓穆歸禮察覺。”
說着,她從袖中取出那封新鮮的血書,遞給穆歸衡。
穆歸衡卻沒有接,問道:“你可看過這遺書的内容了?萬一言及安王妃的私隐,我還是不讀原文為好。即便斯人已逝,我身為男子,也該避嫌。”
江禦暮把那血書放在桌上,沉沉道:“我讀過了。這封遺書裡,字字都是對穆歸禮的控訴。甚至……還寫明了安王妃所知的,他最恐懼的把柄。”
穆歸衡定定望着那滿是褶皺,背面透着紅色字痕的書信。
江禦暮柔聲引導:“【手足相殘】的系統任務,也許正可以用它來完成,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