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為了切斷小世子看閑書的後路,最好的解決方式,應該是讓世子出面與賀知昭交涉,讓賀知昭自己給書房的人下禁令。
兩兄弟之間不過就是幾句話的事情。
但她的做法卻是,趁賀知昭不在家,把慶輝院的下人叫過來劈頭罵一頓出氣!
雖然沒有打罰,但也算是伸手管了小叔子院子裡的人。
放在一般人,妥妥地會覺得被冒犯了權威!
即使賀知昭心大,不覺得被冒犯,但是國公夫人這個當家婆婆肯定會有不滿的。
不知道這件事情世子知不知道,若是知道又是什麼想法?
“真是可惡至極!”
世子夫人的高聲斥責喚回了秋月的腦補,隻聽她繼續罵道:“若不是看在五弟的面上,一頓闆子你們是跑不了的!”
“這次我暫且饒了你們,若下次還敢隐瞞不報,五弟也保不了你們!知道以後該怎麼做了嗎?”
這是要結束了,秋月可喜可賀,她的膝蓋已經發麻了。
她和文兒趕緊識趣地道:“知道了。小的(奴婢)再也不敢了。”
秋月不知道,就在他們走出門的下一刻,内室轉出來一個男子,正是國公府世子賀知允。
他慢條斯理地坐到關氏對面,道:“那就是五弟從尚書府帶回來的那個小丫頭?也沒什麼特别的嘛,五弟真是越來越沒出息了。”
關氏回怼:“再沒出息,也是父親母親最喜歡的兒子。”
世子臉色瞬間難看,再沒說話,起身出去了。
關氏諷刺地一笑,又有些黯然地低下頭。
旁邊的陪房媽媽說道:“夫人何苦挑着世子最不愛聽的話講?這不是更把世子往那個賤人那兒推嗎?”
關氏一改在秋月他們面前不通人情的樣子,平靜地道:“我難道還在乎這些情情愛愛的東西?”
“隻要我的宴兒好好的,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
“他賀世子還能休了我不成?”
說着,譏诮一笑,“他還要宴兒幫他坐穩世子之位呢!”
居然是一個很是通透之人。
秋月沒有看到世子這一家一看就很有故事的對話場面,不然她一定會感歎真是一出好戲!
正在聽秋月吐槽的系統也沒有掃描到這段對話。
如果沒有被評定為對宿主有危險或者與任務相關,系統不會特意關注。
秋月狠狠吐槽了一頓這場讓她下跪的天外飛冤,用阿Q大法在心裡寬慰了一下自己,又開始樂觀起來,雖然失去了小世子這個絕佳的出府借口,但是今晚說不定能夠不顯刻意地見到賀知昭了。
出了這樣的事情,賀知昭大概率會找她和文兒囑咐幾句。
她要好好想想能不能利用這次見面機會,提出出府的請求。
當晚,果然如秋月所料,賀知昭回來就聽玉書回禀了白天之事,她禀報得很有技巧,重點放在秋月二人的錯處上,而不是問話這個越界的行為上。
她說道:“秋月一向是有些大大咧咧,沒想到文兒這小子也如此不知輕重。”
“晏哥兒是什麼身份的人?就那麼放他一個人在書房裡看閑書。這不是專往大少夫人的忌諱上撞嗎?”
“大少夫人最在意的,就是晏哥兒的學業了。”
她不知道此事是賀知昭默許的,所以說出來的話沒有成功上上眼藥不說,反而暴露出了自己的小心思。說得越多,賀知昭的眉頭蹙得越緊。玉書還以為他是對秋月和文兒不滿,心中暗喜。
賀知昭也有些困惑,感覺這次回來之後,院子裡的丫鬟都有些變化。
尤其是玉書,過去那股真誠坦率的勁兒越見得少了,反而不時表現出一種遮遮掩掩欲蓋彌彰的意圖。
你說她遮掩吧,她似乎又怕賀知昭聽不出來她對秋月的不喜。你說她明顯吧,她又不明明白白完完整整地把話說清楚,說一半留一半,讓賀知昭很是難受。
他打斷玉書的話,問道:“宴兒溜到書房裡看‘閑書’這件事,你怎麼看?”
玉書有些怔然,她下意識地回答道:“是我們看管不嚴,難怪大少夫人生氣。”
“若是奴婢能早些知道,及時回禀了公子和大少夫人,也就不會讓大少夫人同慶輝院生隙了。”
賀知昭有些失望。
他想聽的,是玉書對“小孩子能不能看閑書”這個問題的看法。
很明顯她是沒有自己的想法的。她隻是覺得賀靳宴是大少夫人的兒子,大少夫人覺得不該看,自然就不能看。
轉瞬又覺得自己的問題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丫鬟有什麼資格去管主子能不能做什麼呢?她們自己就是限制最多,最不能做很多事情的人。
他的這個問題可真是何不食肉糜啊!
賀知昭沒有再問什麼,吩咐道:“我知道了,一件小事,談不上嫌隙。去叫秋月和文兒過來吧,我和他們說幾句話。”
玉書強捺住内心的高興,出去吩咐小丫鬟:“去叫秋月和文兒過來,公子有話要吩咐。讓他們快點兒,别讓公子多等。”
看丫鬟跑着去了,她才自語道:“這都戌時末了,公子快要該休息了。書房的人,哼,真是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