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夫人贊同道:“他從小住在你們家的時間,比住在家裡的時間還長。吃了姑母家這麼多年飯,可不得聽姑母的話?”
說罷,揚聲吩咐道,“快去個人把昭哥兒叫來,就說她姑母要審他!”
一個“審”字,又把衆人逗笑了。
秋月卻覺得嘴角格外沉重,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為了不讓人看出異樣,她把頭埋了下去。
系統看着這一切,對她道:“看吧,我早就勸過你了。”
沒有人回應它。
秋月眼神有些發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小丫鬟動作很快,沒一會兒,賀知昭就在陳齊嶽和另外兩個陳家兄弟的簇擁下到來了。
四人給長輩們行了禮。
賀知昭第一眼就在找尋秋月的身影,卻看到她低低地埋着頭,似乎有些落寞,與周遭歡快的氛圍格格不入。
陳齊嶽先開口道:“母親要審表弟什麼?丫鬟的話可把他吓得不輕,非要拉着我們過來求求情。”
賀氏笑斥:“沒有你們的事。老四、老五,你們來了正好,等會兒也要審你們。”
四人大概知道是什麼事了,陳家兩兄弟立馬開始哀嚎自己不該來。
陳四夫人道:“那可都交給三嫂了。最好今天就定下人選,明天就去下聘,那我也就卸下一副重擔了。”
衆人又笑。
今天似乎是個很好的日子,很适合笑,秋月想,但這個日子一定很克她,不然她不會覺得喘不過氣來。
賀知昭撒嬌道:“我久不到家裡來,姑母可是不疼我了?”
丫鬟搬來了幾個杌凳,賀氏把他拉到身旁坐下,嗔怪道:“你也知道你很久沒來了?”
“不過今天可不是要問你這個,這個且待以後。今天有更重要的事要問你。”
看來是搪塞不過去了,賀知昭下意識地想看看秋月的神情,又生生忍住了。
現在還不是時候,若被有心人看出點什麼,隻會給秋月帶來難堪和磨難。
他應和道:“姑母隻管問,侄兒一定知無不言。”
賀氏滿意地點點頭:“姑母且問你,你可有心儀的女孩子?”
年輕姑娘們見賀氏問得那麼直接,都吃吃地笑,等着看戲。
賀知昭無奈,他沒有回答有還是沒有,笑着反問道:“姑母可是要給我做媒?那侄兒先說好了,我平生就追求一個武學上的突破。打不過我的,我可不要。”
這個要求,根本就是在胡說八道。
國公夫人先罵道:“胡說些什麼?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女子?”
賀四姑娘打趣道:“别說女子,就是男子,也沒幾個打得過哥哥的。哥哥可是要娶天衍教的星臻道人回來?”
所有人都被她逗得哭笑不得。
賀知昭笑道:“姑母,妹妹們都在這兒,這婚嫁之事豈好當着她們的面讨論?求您疼疼侄兒,今兒就放過我吧。”
幾個長輩環視一圈,看到幾個姑娘亮晶晶的眼睛,總算反應過來這個場合不太合适。
賀氏有些遺憾,但還是停止了話題:“行吧,今天暫且放過你,改日我再單獨審你。”
又點着陳家兩兄弟,“還有你,你,誰都别想逃。”
三人都拱手稱“不敢。”
這茬總算是過去了。
衆人繼續品茶的品茶,賞花的賞花。
賀知昭想和秋月單獨說說話,他直接高聲喚道:“秋月你來一下,我有事吩咐你。”
秋月沒想到他這麼大膽,被吓了一跳。
但一想,自己就是他的丫鬟,他大大方方地使喚才正常,偷偷摸摸地才奇怪呢。
她起身跟在他身後,一直走到一處無人的假山邊上,兩人才停下了腳步。
賀知昭低頭細細地打量她的神色,歉然道:“她們說的話,你别在意。”
秋月走過來的一路,已經大緻理順了自己的心緒:她一開始就沒準備要嫁給賀知昭的。
隻是恰好賀知昭的容貌和性格都很符合她的喜好,恰好他又表現出了這一層意思,所以她順勢就接受了他的情意。
既然如此,她就沒有必要,也沒有資格,為今天這樣的事情難過或是生氣。
他若定下婚約,她就體面離開就是了。
盡管情緒還是有些不受控制的沉悶難受,但理智讓秋月做出了得體的回應。
“我沒有在意,你早晚都是要娶親的,我一直有心理準備。”
她的這一份冷靜理智,卻并沒有讓賀知昭感到高興。
不僅不高興,還很是難受。
賀知昭簡直不可置信,他的臉色都變了,質問道:“你在說什麼?什麼叫,你準備好了我早晚都要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