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太子黨、七皇子黨還是中立派、觀望派,暫時都放下了往日的宿怨,傾力合作,平壓叛亂。
他們分得很清楚,一旦讓譽親王得了勢,那麼不管是前朝皇子,還是前朝舊臣,誰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當然也有幸災樂禍的,武安王陸慎遠就在私底下和妹妹吐槽道:“皇帝老兒一直防着我們這唯一的異姓王,卻怎麼也沒想到,最後是他的弟弟造了反,你都沒看到他的臉色,真是精彩啊!”
皇室之間狗咬狗,陸婧瑤也覺得很痛快,但痛快歸痛快,該幫着平叛還是要幫的。
她勸道:“哥哥這話心裡想想就行了,萬不要再說出口了,小心隔牆有耳。”
武安王暢快地飲了一口酒:“我也就在你面前說說!換了旁人,就是在王妃面前,我也不會說這話的。”
陸婧瑤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分析道:“反王來勢洶洶,一看就是蓄謀已久,怕是當年奪位失敗之後,就一直在想着卷土重來。”
“我們這個皇帝,雖然還算得上是賢明,但是太過心慈手軟。居然因為一道先帝的诏書,就放任曾經的對手活了這麼多年,還讓他成了勢!”
“此事之後,怕是有封地的王爵,日子都不會好過了。更何況,我們武安王府還握着兵權。”
“若不是堂兄的案子之後,哥哥一直留在京中,隻怕皇上的對我們的猜忌會更深。”
武安王不屑道:“出了這樣的事,就算我們整個王府的人都留在京中做人質,皇帝也不會放心了,削奪兵權是遲早的事。”
“如今雲州形勢危急,皇帝還需要我們手中的兵,暫時是不會動我們,但等到戰事平定,屠刀就要落到我們頭上了。”
陸婧瑤道:“這是我們早就想到了的。他要落刀,也要看我們答不答應。七皇子雖蠢,但确實得寵,如果能助他登位,我們暫時服軟也沒什麼。”
“這都是後話了。如今最緊要的,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反王成了事。眼下,我們和皇帝還在同一條船上。”
武安王不在意地道:“反王如今不過是勝在出其不意,打了朝廷一個措手不及。妹妹放心吧,他蹦跶不了多久的!”
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
承平已久的大齊朝,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平民百姓,都隻在最初聽到消息的時候震驚惶恐了幾日,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人人都相信,朝廷很快就能平息戰事,砍了反王的腦袋。
遠離戰場的京城,依舊夜夜歌舞升平。
秋月卻知道,這場戰亂将持續一年之久,席卷整個西南地區,波及江南、江北半數州縣。反王勢力最大的時候,占領了大齊朝三分之一的領土。
如果不是最後,賀知昭用調虎離山之計,于萬千軍之中擒住賊首,關鍵時刻力挽狂瀾,隻怕這場仗還有得打。
可惜此時,無人知道這一點,大家都在盲目地樂觀着。
叛亂初起時,朝廷的反應還算迅速,應對也算得當。奈何軍中兵将多年沒有上過戰場,将領真才實學的少,紙上談兵的多,兵士紀律松散,戰力堪憂。
調遣了兩倍的兵力,居然還是被反王打得節節敗退。
不過短短三個月,反王就占領了整個西南片區。
如果不是突然冒出一個賀知昭,死死守住了擢州城池,隻怕反軍的鐵蹄已經踏進中部地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占領半數疆土了。
前線戰報傳到京城後,引起朝廷震怒。
京城附近的州縣,已經出現了逃亡的流民,大家對戰争的殘酷程度,終于有了最直觀的感受,再沒有了先前的樂觀心态。
同時,物價也開始上漲。
皇帝和内閣的眼睛,都專注地盯在戰場上。
雖然形勢很壞,但他們也不是毫無心理準備。
無仗可打的兵将早已沒有了銳氣,必要在戰場上用死亡和鮮血重新磨砺一番,才能浴血重生。
他們根據戰報,沉着應對,該獎的獎,該罰的罰。
砍了幾個臨陣退縮的将領,抄了他們的家。破格擢升有功之人,不問出身,不管才學,隻要有戰功,就一律嘉獎。
賀知昭平地而起,直接被封為三品勇毅将軍,統攬擢、滄、瀝三州戰事。
消息傳到國公府,衆人又喜又憂。
戰争阻斷了常設驿站傳遞消息的方式,賀知昭已經很久沒有傳回信件了。
如今不僅有了消息,知道他平安,而且還立了戰功,國公府的人一面擔心他在戰場的安危,一面又為他建立的功業感到自豪。
世子賀知允,又聽到了關于爵位傳承的閑言碎語。
這回又是一個新版本。
那些飽食終日的叔伯們,搖着扇子,吃着甜瓜,等着賀知昭這個侄子帶他們飛黃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