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逃離庚辰島之時,你的死劫已經渡過去了。你應該回到蒼梧森林,繼續做你自由無憂的妖修,而不是僞裝成人族,冒險潛入天劍宗。”
“你和它也是在做交易?它救了你,所以你要為它做一件事?這件事,是讓我去死?”
系統在秋月的腦海裡大呼小叫道:“啊啊啊啊!都被他猜到了。”
秋月本就因為燕光越的事,而處于心緒起伏難平的狀态,現在又被它叫得腦仁疼,心裡煩得不行。
雖然她一句話都沒說,但系統看出了她随時都可能暴走的危險狀态,弱弱地收回了呐喊聲,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耳朵終于清靜了,秋月情緒稍緩,反問燕光越:“為什麼不認為我是來報仇的?”
“因為你很急。”燕光越道,“你不像是在急着報仇,而是急着要完成什麼事情。”
“是和你的心魔有關嗎?”
呵,秋月苦笑了一下,怎麼忘了,十七年,她對他有所了解,他對她也有所了解啊!
她猜中了他把陸曦晨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以此提出交易,他也猜出了她被系統控制,有求于系統的窘境。
“這些都不重要了。”秋月澀然道,“既然你都猜到了,那就說出你的答案吧,我的條件你能否做到?”
“如果能,交易就繼續。”
“如果不能,我們就各憑本事,看鹿死誰手吧。”
秋月自覺這番話說出來,她心裡都已經痛得快滴出血了,可燕光越的反應,卻全然出乎了她的預料。
他既沒有嘲笑她的自不量力,也沒有同她一樣悲壯難過,反而像是解開了什麼疑團,釋然地笑了笑。
釋然?
笑?
秋月懷疑自己是不是激憤之下眼睛瞎掉了,不然,怎麼解釋她看到的情形?
“或許,你應該進去看看。”燕光越語氣溫柔地說道。
秋月恍惚間好像又回到了在扶搖殿的時候,她在庭中練劍,他在一旁指導,态度永遠從容,語氣永遠溫柔。
可他語氣雖然是溫柔的,話中的内容卻一點都不溫柔。
什麼叫“進去看看”?
裡面放着什麼,他不知道嗎?
他是魔鬼嗎?
他一定要對她這麼殘忍,一點自欺欺人的餘地都不留個她嗎?
不容秋月反駁,身後的大門應聲而開。那些能殺死秋月一萬次的禁制在燕光越的手下,仿佛乖順聽話的寵物一般,溫順地隐沒進了牆體之内。
秋月下意識地回頭,密室裡開闊明亮,自帶明光的靈石把室内照得極其亮堂,以修士的眼力,她可以将裡面的一切物體都看得清清楚楚,可以說是纖毫畢現。
秋月看到了——一間空空蕩蕩的廳室。
什麼都沒有,除了鑲嵌在壁上照明用的珠石之外,什麼都沒有!
沒有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沒有邪氣森森的血池,沒有陰暗狹小的籠子,沒有妖修,也沒有妖修屍體。
更沒有,妖丹!
怎麼會這樣?
劇情線已經崩壞到這種程度了?
也對,燕光越早就懷疑他們了,提前轉移了妖丹也不奇怪。
“你是為了看我笑話嗎?笑我籌謀布局了那麼久,都是在白費功夫?”
秋月雖然覺得燕光越不是這樣的人,但她實在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我說過了,我沒有那樣的惡趣味,小八。”燕光越有些無奈地道。
這聲“小八”,瞬間擊潰了秋月的心防,她剛剛談論交易時的故作鎮定,碎了滿地。
胸中的哭意再也忍不住,秋月崩潰大哭:“為什麼?為什麼啊?”
“為什麼你就不能隻是二師兄?隻是燕光越?”
“為什麼你是陸南庭?是大魔頭?”
“我不想做任務了!我想回家!我讨厭這裡!我讨厭我自己!我更讨厭你!”
“你為什麼要扮成天擎峰的二弟子?你為什麼不能好好地當你的南仙尊?你為什麼就不能在你的扶星閣好好閉關?”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故意接近我,想從我身上得到救治大師兄的辦法!”
“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陰謀,都是謊言!你對我的好,都是别有用心的!”
她呵笑了一聲,“就像,我也是對你們别有用心,我也在對你們撒謊。”
“報應,真是報應啊!”
燕光越靠過來,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秋月哭得不能自已,眼睛赤紅地看向他,此時已經不知道是該怪他,還是該怪自己了。
大概,隻能怪罪于造化弄人了吧。
“你說的,壞人,大魔頭……”燕光越輕聲道,“大概是說的,上一世吧。”
秋月哭聲一頓,眼神迷茫,不太理解他的話。
上一世?
什麼上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