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人也不是。”謝浮岚毫不猶豫一劍刺去。

那妖狐在臨死前自毀了内丹，發出刺耳的笑聲：“你們就算殺了我，也别想得到我的内丹！”

謝浮岚瞥她一眼，收了劍，一把拉起地上的人，大步往外去。

他不知道内丹是什麼，也從未想得到。

外面等候的弟子皆是驚訝看來：“我師弟他怎麼了？裡面是什麼情況？你們為何這樣快便回來了？”

謝浮岚将人交給他們，繼續往外走：“妖狐已被我斬殺，我要回去複命了。”

他們來不及攔他，隻急匆匆往洞穴深處跑，想看看那妖狐是否真的已死了。

沒多久，洞穴開始松動，有人低呼一聲：“不好，這洞要坍塌了，大家快跑！”

洞穴嘩啦啦往下掉石子，最後轟然一聲，在徹底坍塌之前，所有人慌亂逃了出去，而謝浮岚已經立在老頭跟前，靜靜看着他們。

“他師父是……掌門？”弟子們驚道，又機靈的已上前行禮了，“掌門。”

老頭微微擡手：“都不必多禮，可有受傷嚴重的？”

弟子道：“大家多多少少都受了些傷，但都沒有大礙，待回了靈霧山，自有救治之法。”

“那便好。”老頭笑笑，“這是你們大師兄，從前一直在人間修煉，從未去過靈霧山，但從今後，他也會跟你們一起修煉，一起斬妖除魔。”

弟子們看謝浮岚一眼，微微垂首，皆喚：“大師兄。”

謝浮岚輕應了一聲：“嗯。”

諸弟子見他坦度冷淡，其中有些不滿的，但礙于掌門的面子，也不好表現出來，隻能在心中發洩幾句。

“都回吧，先回去治傷養傷。”老頭吩咐一句，帶着謝浮岚上了前往靈霧山的飛船。

這是謝浮岚第一次乘坐飛船，但面上卻無任何多餘的神色，隻是靜靜地矗立在船尾，看着掠過的景色。

“浮岚。”老頭緩緩走近。

“師父。”謝浮岚微微行禮。

老頭看向飛船下的山川湖泊，笑着問：“為師見你在此處站了許久了，可是有何感悟？”

“算不上什麼感悟，隻覺得天地渺小，我亦渺小，在這樣廣闊的天地與時光中，任何事任何人都不重要。”

“既不重要，那為何又要修煉呢？”

“若不修煉，我不知該做什麼，有時，我想，若是我能與天同壽，或許便不會覺得自己這樣渺小，這樣無能為力了。”

“想得道成仙，唯有一條路能走，隻是此路艱苦，你可要走下去？”

他以為沒有什麼比過去還要艱苦的，毫不猶豫便問：“是何路？”

老頭仰頭看向天邊：“忘情之路。”

“何為忘情之路？忘卻凡塵之情？”

“大道忘情，并非無情，而是對萬物有情，不偏私，不執着，不心生妄念。”

“對萬物有情？”他喃喃一聲，他對萬物有情嗎？他沒什麼喜歡的，也沒什麼厭惡的，這算不算不偏私、不執着呢？

老頭看向他，笑問：“你是如何想的？”

他垂眼道：“我想我已能做到不偏私、不執着了。天下萬物萬事都有它自己的路要走，父母也好，朋友也罷，夫妻更是不必多說，所謂感情不過是一方對另一方的需求，一方給另一方的價值，若是沒有需求與價值，便會煙消雲散，所有的糾纏到最後也隻有獨自一人走向終點。”

“你可想好了？忘情之道是無法回頭的，若有一日，你再要動私心起執念，不僅會身死道消，還會魂飛魄散，再也不會有下一世了。”

“我想好了，我想成仙，想修煉，此生隻以得道成仙為目标。”

“你不問問為師，為何上蒼這般嚴格？”

“成仙便能長生，若忘情之路是唯一成仙之道，定有不少人妄圖瞞天過海想要修行此道，嚴格一些也是應當的。”謝浮岚抱拳，堅定道，“不過，我不畏懼，我已決心要修此道。”

老頭暗自歎息一聲，良久未接話。

他修煉已到最後一道關卡，卻遲遲無法突破成仙，便按照上蒼的指示前來人間收徒。

第一眼見到浮岚時，他并不是十分欣賞。

浮岚眉眼之間的消沉之氣太嚴重了，乍一眼看去，十分像道法中所說的海納百川很是相近，可他知道浮岚缺了些什麼，如同他缺了包容與理解一般。

他能尊重浮岚的選擇，卻不能包容與理解浮岚，多年的相伴，終于讓他明白了究竟何為海納百川，究竟何為虛懷若谷，如今他已突破最後一道關卡，很快便能得道成仙。

可浮岚的路又在哪兒呢？他不知道，每個人的路隻有自己才能走出來。

忘情之道并不是人人都可以修的，得是真的放下執念做到忘情的人才能入門，若是上蒼真要浮岚入門，那便也是浮岚該走的路了。

“這便是忘情之道的心法，用心感悟吧，隻是從今往後，你再不是謝浮岚了。為師便叫你觀塵吧，正如當下一般，觀塵望世，一心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