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茫茫人海,陌不相識,誰做了什麼事,得到了什麼結果,都是他們自己願意的。與她又有什麼關系?
李刻青望着圍攻上來的人群,蔑然一笑,周身妖氣大盛!
段匆控制不住的大叫一聲:“住手!”
她苦澀又嘲弄的笑了一聲。
她做不到。她終究無法冷眼旁觀。
隻是,進攻的人已經陷入興奮和癫狂,全然聽不進她的話。李刻青的法力,段匆早就見識過了,面前這些人絕對不是這樣一隻大妖的對手,她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們送死。
“小白,求你住手!”
隻是,這次李刻青卻不願聽她的話了,冷冷掃她一眼,又移開了視線。
眼見這些人就要死無全屍,段匆厲聲道:“李刻青!”
她第一次如此冷肅的叫他的名字,李刻青手一頓,停了下來。
段匆直視着他道:“之前,我問你為什麼待我這樣好,你說,是因為我前世曾于你有恩。”李刻青眼睫一顫,聽得她平靜的道:“人死如燈滅,這一世的段匆,早就不是前世幫助過你的那個人了。所以你的回報,我也消受不起。可是如果,你真的想要做些什麼的話,那麼現在,我鬥膽懇求你,放過他們。”
“從此之後,就當你徹底還清了前世的一切,你于我再也沒有虧欠,你我之間也從此不再有任何糾葛。”
李刻青沉默了很久,冷冷一笑,道:“你我之間的糾葛,又怎是那麼輕易就說的清?”
段匆一怔。
卻見他當真收手,妖氣四盛,逼退要靠近他的人,開出一條路,一步一步離開了這裡。
不知為什麼,這樣一個背影,明明是邪惡的,可段匆卻覺得心裡悶悶的難受,像被什麼壓住,喘不過氣來。她看着他捂着肩膀,一步一步離開,那個背影,竟然顯得落寞而悲傷。
“上次一别,你的傷養好了嗎?”她想問,可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出來。
“我們可以走了。”謝蘊低聲道。
這貓妖一來一去,倒是為他們打開了那扇通往出口的門。
白泠橫死、貓妖與段匆又有這許多瓜葛,對這一切,謝蘊自然覺得惋惜,可是,他此刻更加着急的是皇宮的情形,不知那狐妖會對景琰和司徒月華做出什麼來。
他安慰的拍了拍段匆的肩:“沒事吧?”
“沒事,”段匆呼了口氣,道:“那我們快走吧。”
不、對了,還有師姐呢?
“你們是在找人?”馮兆安忽然道,他此時的聲音非常冷靜,面容也異常平靜。
段匆道:“是,怎麼?”
馮兆安跳下看台,從下面的牆壁上摸索到一個開關,旋轉了一下。
頓時,又有一扇石門被打開,裡面赫然躺着一個頭發淩亂的女子。
“有容師姐!”段匆驚道。
隻見她的白衣上面血迹斑駁,形容也消瘦了不少,但那一雙眼睛,被喚醒後,卻仍舊散發着平和而令人安心的明亮光芒。
蘇有容咳了幾聲,看向段匆,愣了一下,道:“師妹……”
“可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段匆眼眶一熱,道:“沒有,就是沒想到你會被藏在這裡。”
馮兆安平靜道:“她本來是被當做妖怪抓進來的,那時她身上妖氣很濃。但我們在殺妖時,發現其實那妖氣并不來源于她自己,而是被别有用心之人種植在她身上的。”
蘇有容輕聲道:“狐妖。”
“她被誤傷,一直昏迷不醒,我們就将她先安置在了這裡。”
這麼說來,倒是他們幫了忙了。
段匆道:“多謝。”
然後扶起蘇有容,蘇有容有些虛弱的跟着她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什麼,急切道:“狐妖!”
“放心,師姐,狐妖雖狡猾,但待出去之後,我們這麼多人對付它……”
“不!”蘇有容急道:“狐妖附身在了那皇帝身上!”
謝蘊腳步一頓,臉色瞬間就變了。
附身?怪不得,他們并沒有發現狐妖的妖氣,他竟是将自己的元神俯身在了皇上的身體中!那麼現在,他們要對付狐妖就麻煩了,他手中有景琰的身體作為要挾……且不知會用景琰的身體做出什麼事!
“那、快走,不止皇帝,整個皇城都危險了!”段匆忙小聲道,此事先不敢聲張,以免造成恐慌。
馮兆安平靜的笑了笑,為他們讓開出口。
出口的石門大開,有一陣風從外面吹來,将這裡的火把吹滅。周遭頓時變得黑暗了許多,段匆扶着蘇有容,正急急的邁步,忽然聽到一聲鈍鈍的利器劃入血肉的聲音,随即,她的半邊衣衫都被溫熱的東西浸透。
濃濃的血腥味散發出來。
與此同時,蘇有容的身子一軟。
段匆茫然無措的試圖抓住她,卻感到手中空空蕩蕩,什麼也拉不到。
她怔怔的跪在地上摸索,然後……拾到了一隻手臂。
馮兆安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笑的幾乎像是癫狂。蘇有容忍痛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