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嘛,倒是很多。
且此刻,正有一大群人聚集起來,圍成一個圈子,很激烈的争論着什麼。
鐘樂和楚歡在人群中不斷向前擠,終于看清裡面發生了什麼事。
隻見一個披頭散發、形容狼狽的女人,被捆在一個木架上。她的身旁,圍繞着一圈稭稈、木柴,一個身材威武的男人手中高舉一隻火把,振振有詞:“就是她做的!昨天深夜,我怕那東西到村子裡來,再次害人,于是在村口守夜。結果正好看見她鬼鬼祟祟的往深山裡走——那些屍體,不就是在山腳下被發現的嗎!”
有人懷疑道:“王公豹,你當真看見了?”
王公豹道:“這還有假?!老子吃飽了沒事幹,閑的蛋疼去編排她?!”
“這可不一定吧,”有人不屑的譏嘲道,“你惦記黃家這閨女也不是一年兩年了。隻可惜一直沒吃到嘴邊兒,如今,我看呀,你是惱羞成怒、故意栽贓嫁禍吧!”
在這麼多人面前,一時被說破,王公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精彩極了。
他故意放涼了嗓子,陰氣森森的冷笑道:“趙嬸子如果不信,我也無話可說了。但要是今晚,趙嬸子家出了什麼事,那就不好了。”
“你!”趙嬸子氣急,卻也真被他說的心裡發毛:“不會吧,那東西專害二三十歲的青壯年,我都四十多、快五十了,應該……不會真害我吧?”她喃喃念着,面色十分不好。
“我敢保證,黃子衿這女人就是那害人的東西!”王公豹見吓倒了趙嬸子,一手叉腰,重新神氣起來。
“可是,昨夜你真的看見她了嗎?”有人遲疑着問道。
要知道,王公豹這人是娑羅村的一霸,仗着手裡有幾個臭錢,收買了一堆小弟,成日裡跟着他橫行霸道、為所欲為。
表面上,礙于他的權威,大家都不敢對他有什麼意見。
但其實背後,人人對他嗤之以鼻。
就像黃家那閨女,本來有父母疼愛,生活幸福,卻沒想到,在一次上山拾柴火的時候,她被王公豹看見了。那時黃子衿恰好十八歲,頭發黑亮,編成一條長長的粗辮子垂在背後。柔軟飽滿的胸脯将薄薄的衫子撐的緊繃繃的,臉龐清秀白皙,神情文靜害羞,這樣的一個姑娘,任誰都是無法不喜歡的。
王公豹隻不過那麼漫不經心的,瞥了她一眼,立馬,半邊身子就酥了。
自此,王公豹動了歪心思。
他去黃家提了親。
可王公豹這樣的人,黃父自然是看不上的,他斬釘截鐵的把王公豹趕了出去,把他帶來的那幾箱子聘禮丢出門外。
當時,王公豹倒是沒再糾纏。
可惜好景不長。
一天晚上,黃父去村口的酒肆打了二兩白酒,提着酒葫蘆回家時,被人在背後用一塊大石頭狠狠砸在後腦勺上。
黃父登時慘叫一聲,眼前一黑,跌倒在地。
當黃母和黃子衿慌亂的打着燈籠出門找黃父時,他身後流的血,已經蔓延了一大灘。在紅燈籠照耀下,更加觸目驚心。
好事是,黃父并沒有死。
但是,他自此再說不出話、也動不了了。隻有那雙眼,日日夜夜,炯炯的圓睜着。屈辱,不甘,憤怒……他們都知道兇手是誰,可是卻那樣無能為力!
黃母痛呼:“當家的啊——”
她終日以淚洗面,不多久,郁郁寡歡的離世。
黃家,隻剩下了柔弱的黃子衿,還有躺在床上,連自理能力都沒有的黃父。
而那兇手,在所有人的心知肚明中,洋洋得意的置身在事外。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如今卻說,他因為害怕村子裡的大家受傷害,所以徹夜不眠的守夜,這才看見了黃青青子衿鬼鬼祟祟的行為。
大家要是真信他,這才有鬼了呢!
卻隻見王公豹一把撕扯住黃子衿的頭發,兇狠的問道:“說實話,昨天晚上,你到底有沒有鬼鬼祟祟往深山走!說!”
隻見,被捆起來的黃子衿神情木然的,點了點頭。
“大夥兒都看見了吧,她承認了!”
終于有人忍不住了,在人群裡喊了一嗓子:“你這麼逼她,她敢不承認嗎?”
王公豹冷笑,慢慢松開扯住黃子衿頭發的手:“好,我不逼你。”
“反正都到這地步了,什麼都說破了。現在在這裡,有你們給她撐腰,她也不用因為怕我報複而撒謊。現在好了,你們問她,昨天夜裡,到底有沒有往山裡走?!”
大家紛紛輕聲安慰道:“子衿,别怕,我們在這裡。”
“是啊,那東西都害死多少人了,誰也不知道明天死的會不會是自個兒,這時候了,還怕他王公豹幹什麼?你說,我們都和你站一邊。”
“沒錯,子衿,他冤枉了你,你大膽說吧!”
卻見木架上,黃子衿木然遲鈍搖了搖頭。
“昨天晚上,我是出門了,我也确實……想要去山上。”她慢慢的說。
“你……你去山上幹什麼?”
黃子衿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不能說。”
此話一出,人群瞬間便炸開了。
王公豹和他手下小弟們眼露兇狠而喜悅的光芒,叫道:“看吧,她就是那東西!趕緊燒了她,一切就都太平了!”
楚歡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正要上前,卻被鐘樂一把抓住手腕,對她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