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Tina準時回歸。
玫瑰見她神采奕奕,連頭發絲都泛着幸福的光,不用問,也看得出她這戀愛假期過得不錯。
彙報完上海當代藝術展以及年底香港和威尼斯藝術節的相關工作,同事們陸陸續續都離開了會議室。
合上電腦,玫瑰朝Tina挑了挑眉,揶揄道:“看你這狀态,南美這趟采風收獲頗豐呗?三個月零七天,你倒是玩得潇灑,我都快被累死了知道嗎?”
Tina從包裡掏出一個白色藥瓶,笑着瞥了她一眼:“我不在,不是還有人家戈瀾亞太區副總裁莊國棟先生嘛?”
“他啊,工作能力自然是沒話說。幾年不見,人也豁達成熟了許多,唯有一點……”玫瑰忍不住笑,“認識了二十來年,他就沒讓我點成功過一次菜。”
Tina本來正就着水吞藥粒呢,聽到她這句話,一口水差點噴到電腦上,嗆得她一陣咳嗽。
“哎,你沒事吧?”玫瑰趕緊抽了兩張紙給Tina遞過去,又幫忙把鍵盤上的水處理了一下,“有那麼好笑嗎?”
“好笑啊。”Tina擦了擦嘴,仍是彎着眼睛。
“走吧,晚上叫上蘇蘇,咱們仨找個地方喝兩杯,就當為你接風。”
Tina擺擺手:“喝兩杯就算了,你們請我好好吃頓中餐才是正經,我在國外這三個月别的沒想,就想咱們上回去吃那頓酸湯魚。”
玫瑰點頭:“行,我叫蘇蘇定位。”
兩人抱着電腦往外走,走了好幾步,玫瑰才察覺到什麼地方不對勁來。這平時向來高跟鞋長裙風情萬種、殺伐果斷的女總裁,今天怎麼走得小心翼翼的,就連身高都好像矮了一截?
她下意識低下頭去,下一秒就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這個連生病住院都恨不得畫個全妝的姜雪瓊姜女士她今天竟然……穿了雙平底鞋?
這南美一趟,她怎麼性情大變了?
“看什麼呢?”Tina注意到了玫瑰臉上的驚疑。
“Tina,你實話告訴我,這次旅行你到底是幾個人回來的?咱們那位青年油畫家不會被你扔到南美了吧?”
“沒。”Tina笑起來兩個小梨渦,甜得幸福快要漾出來了,“我們是三個人一起回來的。”
“三個人!天呐!”玫瑰震驚得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喃喃了一句:“那咱這小姐夫還挺大度的。”
Tina意識到她話裡的意思,立刻沒好氣地拍了她一下,“你想到哪去了!是我懷孕了。寶寶已經在肚子裡快兩個月了。”
“真的?!”玫瑰這下是真的驚呆了。
主要是她沒想到Tina還會要孩子。想當初她那麼愛老顧,都沒留下他們兩個的孩子,今天又怎麼會?
“當然真的!”Tina從包裡拿出剛才那個小藥瓶,遞到她面前:“你看,這是我剛吃的葉酸。”
玫瑰花了差不多半分鐘才接受這個事實。
然後她突然就有點恍惚,感覺眼前的Tina都不是她認識的那個Tina了。
Tina将葉酸放回包裡:“好啦,你先去忙,晚上等蘇蘇到了我再跟你們慢慢說。”
“好。”
晚上玫瑰和Tina趕到的時候,蘇蘇已經把魚鍋點好了,服務人員正幫忙往鍋裡下食材呢。
“嚯,還得是你的辦事效率。”Tina笑着和蘇蘇擁抱了一下。
“那當然了。不過你不用感動啊,我是怕肚子裡的寶寶嘴急。之前聽人家說女人懷孕的時候會瘋了似的想某種食物,我是真一點不信,直到我懷布丁那會兒,有一天大半夜就特想吃一早餐點的炸土豆絲餅,害得振華淩晨四點半就跑人家攤子前守着去了。”蘇蘇将Tina扶到座位上,并幫她放好包包。
Tina垂眸,“你都知道了?”
蘇蘇拍了拍她的手背:“嗯,不過我能理解。人在當下做出的決定,就是最正确的。我之前也一直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結婚生孩子了呢,可事實證明,這件事也沒我預想的那麼糟糕。人在不同階段,心境肯定不同。”
Tina彎了彎眼睛:“就你會勸人。”
“我哪有!還是玫瑰說的嘛,我們都忠于此刻内心的感受就行,往前看,别回頭。是吧,玫瑰?”
“啊?是,當然。”玫瑰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用以掩飾剛才片刻的失神。
她突然想起她當初懷小初的時候,方協文也是經常大半夜跑出去幫她買東西吃的。那個時候他媽媽還沒來上海,整個小閣樓就隻有他們兩個相依為命,日子卻難得的甯靜和溫馨。
每天晚上加班回來,他還會給肚子裡的寶寶讀書聽,最後連她都忍不住勸他:“寶寶現在還沒有一顆土豆大呢,你講了她能聽懂啊?”
他笑:“那不行,我閨女怎麼能輸在起跑線上,連醫生都說了,胎教對促進寶寶大腦發育很有用的。”
玫瑰無語:“你講就講,但你能不能别講你們那個《數據結構與算法》?你再讀兩句,我都要睡着了。”
方協文合上書,“那好吧,今天就到這。我這是給咱閨女科普入門呢,你想想,等将來她長大了,長得像你這麼漂亮,還是一超級理科學霸,多酷!”
玫瑰立刻捂住他的嘴:“哎,不許你給孩子設限啊,隻要她開心,管她學文學理還是學藝術?再說了你就知道這次一定是閨女?”
方協文順勢将她扯入懷中:“我不知道,我隻是希望。就感覺生一個你這樣的閨女是件特幸福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