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底,大家的工作都異常忙碌。玫瑰半個月連着出了兩次差,飛的還是不同的城市。
黃振華和周士輝更是直接住在了債務人公司,一副不把錢要回來就跟這幫孫子耗到底的架勢。
“老周,等回頭這錢要回來,咱倆可得找個地方好好享受。你說我長這麼大什麼時候遭過這個罪?”
黃振華熟練地撕開方便面的佐料包,給桶裡加滿熱水。
周士輝扯了扯襯衫領子,“你說他們是把人當傻子嗎,問就說财務總監有事請假了,問就說财務總監有事請假了,這種總請假财務總監還留着幹嘛,幹脆開了得了。”
然後他又找到遙控器,給空調調高了兩度:“反正這是他們公司内部招待所,咱不用給他們省電費。”
黃振華歎了口氣:“看這架勢,他們财務總監明天家裡準還有事。哎老周,你說人到中年怎麼這麼難呢?我之前就從沒想過有一天我黃振華還會為錢發愁。你就說我們家現在吧,光房貸每個月就要三四萬,再加上布丁的培訓班,一家人的生活開銷什麼的,我都不敢細算,再算我就要開始做假賬了。”
房間裡溫度逐漸高了起來,周士輝脫掉襯衫,隻留一件打底背心,“誰叫你當初買那麼大房子,還買的最好的學區,你買的時候就沒預想到今天的壓力?”
黃振華提高了聲音:“我那時候也沒想到咱們這行這麼快就開始走下坡路啊!”
一轉眸,他又瞥到了周士輝胸前的那朵玫瑰,頓時惡心得連面都不想吃了。
“老周!你說話就說話能不能把衣服穿上!還有,我勸你趁早把這朵玫瑰洗了啊,不然我就打電話告訴你老婆你這些年的惡行!”
周士輝低頭,看了眼那朵異常嬌豔的玫瑰,連神色都變得無比溫柔,“你愛告訴誰告訴誰去。”
黃振華喝了一口湯,又歎道:“誰能想到啊,我堂堂一清華建築系的高材生竟淪落到這種地步,反觀那個土包子方協文倒是抓住了風口期,真是時也命也。”
周士輝卻不以為然:“他抓住風口期有什麼用,他隻要沒抓住黃亦玫,那他跟我就沒差别。”
黃振華目瞪口呆:“我有時候真想把你們這些戀愛腦都攮死。”
所有人都忙,隻有方協文還好,主要是如今的他已不必凡事都親力親為。
玫瑰冷眼瞧着,他好像把生活重心都轉移到照顧她們母女身上來了。
一開始,他還是堅持在酒店和家之間來回奔波。
晚上給孩子補完課趕回去,一大早再帶早餐過來送孩子上學,下了班還要過來給她們倆做晚飯,沒兩天,他的臉就肉眼可見地瘦了一圈。
最後,玫瑰終于忍無可忍:“方協文,你就踏實在家裡住下吧,你放心,我對你是絕對沒有一絲非分之想的!”
方協文沉思了一下,還是拒絕道:“算了,我不想你那個小男朋友再經曆我之前的心路了。尤其你們這還異國戀,本來人家就缺乏安全感。”
玫瑰輕嗤:“你當誰都像你那麼笨呢?”
小初剛好來客廳喝水,聞言立刻接道:“爸,你沒聽過那句話啊,就因為我淋過雨,才更要把全世界的傘都撕碎呢,主打一個誰也别想好。你管好你自己得了,還顧着别人呢。”
玫瑰點了女兒的頭一下:“這都在哪學的爛七八糟的。”
小初笑:“媽,我們零零後的精神狀态你不懂。”
“我是不懂,我隻知道你們英語老師剛在班群裡@我叫你做聽力作業呢。”
“God,我倒把這事忘了。”小初一溜煙跑回房間去了。
玫瑰和方協文看着孩子的背影相視一笑。
“好了,你就先住爸媽房間吧,想必他們出門時已經把床單幫你換好了。方總,您現在可是這個家裡的紅人,炙手可熱得很呢。”玫瑰給自己倒了杯水,見方協文似乎還在掙紮,到底于心不忍,輕聲說了句:“他還不是呢。”
方協文沒聽懂,問:“什麼?”
“我說何西,他還不是我男朋友呢。我們倆進展沒那麼快,他大概還要在國外待一年半呢。你說得對,異國戀這東西我就沒打算碰。”
“啊?”方協文的表情依舊淡淡的,但他瞬間明亮起來的眼神卻将他的心事出賣了個徹底,但很快,那抹清亮和溫柔就被落寞代替,“我先睡了,你也早點睡,晚安。”
說完這句話,他就徑直向卧室走去,沒一會兒,空氣裡就傳來了他房門落鎖的聲音。
玫瑰低頭又喝了口水,思緒卻還停留在他剛剛那個破碎的眼神上。
也是奇怪,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竟還能這麼輕易就撥動她心底最柔軟的那根弦。
Tina的狀态逐漸穩定了下來,醫生說,寶寶和大人的狀态都很好,玫瑰和蘇蘇一直懸着的心這才落了地。
這Tina畢竟已是高齡産婦,作為朋友,她們怎麼可能不擔心。
一開始,玫瑰還以為她很快就要收到Tina的結婚請柬了,可她左等右等,她那邊卻始終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