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第二天早起上班的時候,客廳裡早已沒了方協文的影子。
沙發角落的被子疊得倒是整齊,是他的風格沒錯。
聽老太太說,那對父女還沒到七點就出了門,連早飯都沒在家吃。
“學校就在小區裡,走路也就十分鐘不到,也不知道他們着的什麼急。”
玫瑰看着一桌豐盛的早餐幸災樂禍:“要我說你和我爸就省省心,我和方協文是不可能複合的,你們這樣不是耽誤人家人生大事嗎?”
“耽誤什麼人生大事?協文對你的心思明眼人誰看不出來。”
玫瑰往耳後抹了一點偏中性風的香水,無奈搖搖頭:“那你們這就更是害人了。明知道自己閨女對人家沒心思,還非要人家留下來受折磨,換成我,我比他跑得還快。走了。”
“哎你早餐好歹吃點!”媽媽在身後喊。
“不吃,我減肥。”玫瑰明朗一笑,推門下了樓。
今天的天氣特别好,天空藍到幾乎透明,陽光澄澈,門口的銀杏樹落了一地金黃色的葉子。
玫瑰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突然就惦記起故宮的琉璃屋頂和大紅宮牆了,她上回去故宮好像還是中學春遊的時候。
心裡這麼嘀咕着,不期一個身影就這樣闖進了她的鏡頭。
方協文。
他穿了件沙色的雙排扣羊絨大衣,衣襟微敞着,行走間剛好露出裡面剪裁合度的一身商務西裝,再配上鼻梁上的金絲眼鏡,不折不扣的一個精英型男,哪還有當年半點純情小狗的模樣?
他正皺着眉在和什麼人打着電話,好像并沒有看見她。
玫瑰笑笑,收起手機,腿跨到摩托車上,卻沒急着走。
他這麼對她這麼避之不及,她倒覺得有趣。
“老方。”她朝他揮了揮手。
方協文順着聲音望了過來,神情愣了一下,三兩句話挂了電話,等走到她身邊,耳垂已微微發紅。
“玫瑰。”他低頭看看表,面色沉靜,“你這上班遲到了吧?”
玫瑰手指繞着頭盔上的帶子目光含笑:“所以你這是估摸着我出了門才回來的?”
“沒有,我是剛好才想起來有份資料落小初房間了。”
說完這句話,他整個耳朵都紅透了,連目光都有些閃爍。
玫瑰更覺得有趣,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老方,你知不知道你有個毛病,一說謊耳朵就紅?”
他的神情立刻變得十分尴尬,卻依舊保持着風度,并不直接答她的問題,隻擡頭看向家裡陽台的方向:“爸媽在家呢吧,我那份文件急用,我就先上去了。”
“耽誤不了你兩分鐘。我就是想知道,這麼多年都好好的,你這怎麼突然就别扭起來了?”
方協文看了她一眼,又沉默了片刻,直至組織好語言,才緩緩開口道:“我承認,這麼多年我一直對你心存着幻想。我知道我不夠好,比不上别人懂你,之前又對你做過那麼多不可原諒的事。傅家明走的這兩年,我見你一直都沒交男朋友,就以為……”
他不往下說了。
玫瑰挑眉,“就以為我還沒走出來?”
“是。”
“那你怎麼又突然想複婚了?”
“因為你那飛行教練。我心想既然你已經試着接受其他人了,那我怎麼樣也比那小男孩更合适點。你選我,就可以省去那些試探和磨合的過程,也避免了再受到傷害的可能。”方協文看了她一眼,又别開視線,看向地上金黃的銀杏葉,“是我太自以為是了,我這人确實挺沒趣的。”
玫瑰萬沒想到他會說這些,心底的酸澀慢慢湧上來,連她自己也不清楚這酸澀到底是一種什麼情感。
“老方,我隻是不想再走回頭路了。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方協文笑了下,“不說這個了。我也是男人,換成是我,也不會想看到你和前任朝夕相處的。如果明知道會給你帶來什麼困擾我還非那麼做,那我不成莊國棟了嗎?你放心,我已經在附近的酒店定好房間了,今晚開始我就不住這了。”
玫瑰本來還挺傷感呢,聽到這一句話實在忍不住了:“唉,你這人我說你什麼好呢……你不會告訴我你真定的經濟連鎖酒店吧?”
方協文聞言立刻擺手:“沒!我今天去看了,那環境我好像還真不行。玫瑰,我覺得我現在金尊玉貴點也沒毛病吧?”
玫瑰被他逗得大笑起來:“那肯定沒毛病啊方總。”她把頭盔套在頭上:“不跟你說了啊,我得上班去了。”
他點頭:“那你慢點。”
玫瑰扣上安全扣,想了想,還是說道,“老方我們之間沒你想得的那麼複雜,再怎麼樣我們也是小初的爸爸媽媽。我的情緒不會因為你的出現而産生什麼不該有的波動的,這點你放心。就像之前的莊國棟,我黃亦玫放棄的,都是不愛了的人,他沒有你想的在我心裡那麼重。”
說完這番話,她也不等他的回答,一腳油門,摩托車就轟鳴而去。
到了公司,工作人員說Tina正和青莛以及戈瀾的人開會呢,玫瑰這才想起來今天有對接會這碼事來,昨天後半夜她一直翻來覆去沒睡好,到現在腦子還沉沉的。
推開會議室的門,裡面的人立刻齊齊将目光投了過來,正在講話的莊國棟微不可察地跟她點了點頭,才繼續下去。
蘇蘇幫她拉了把椅子,湊到她耳邊來,“臉色怎麼這麼差?”
玫瑰笑:“你要這麼說我得換個粉底了。”
“真的,眼睛下的青影特重。”
“我哥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