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西,這個名字玫瑰覺得自己都已經很久沒有想起來了。
尤記得兩年前他在圓明園那場大雪裡失意的模樣,還有他們一起坐在長椅上吃的雪糕味道,以及,他那個充滿心疼的擁抱。
他回國了?是學成歸來永遠留在國内了還是隻是回來探親?
玫瑰手指微動,猶豫了半晌,還是沒有點下那個驗證通過,不是為了别的,主要是現在的她沒有辦法為他的感情負責,既然如此,又何必粘花惹絮?
因為時差關系,當晚她差不多工作到了淩晨一點,等上床的時候,方協文已經睡了。
這兩年他的睡眠質量倒是有明顯改善,聽說他前些年最艱難的時候幾乎整夜都睡不了覺,想起來就讓人心疼。
她剛洗了澡,頭發仍舊有點濕漉漉的,身上也帶着半幹不幹的水汽,但她還是小心蹭到了他懷裡,并很快聞着他身上的味道安心地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醒來,身邊早已沒了他的身影,小初應該也早到了學校。
傭人已經開始打掃衛生,餐桌上擺着平日裡她最喜歡的早餐,但她今天莫名沒有胃口,于是就隻喝了咖啡。
到了公司,等着她的又是繁重不堪的工作,她于是又喝了杯咖啡,直至,她的精神徹底亢奮起來。
Tina還偏這個時候過來找她去露台上聊天,害得玫瑰大呼:“小姐,我真的很忙!”
Tina隻是笑:“哎呀,耽誤幾分鐘不會死人的。黃亦玫,你什麼時候成了金錢的奴隸了?錢是賺不完的,你要适當緩一下自己的節奏才行,不然人會崩的。”
玫瑰搖頭:“我不是做金錢的奴隸,我隻是想把事情做好。”
Tina說:“事情也不是這麼個做法,你自己看看你那黑眼圈,昨天晚上熬夜了吧?”
玫瑰抿唇不語。
“好了,我放你半天假,出去放松放松,急的事情我來處理,不急的就明天再說。”
玫瑰眯了眯眸子,突然想起了什麼:“方協文找你來當說客?”
Tina笑:“人家這麼大型的一個活動想要方太太你去捧捧場難道不應該?你去的話記得補補妝啊,當着那麼多人總要幫方老闆把面子撐起來。”
玫瑰歎了口氣:“好吧,我把我手頭工作處理一下就走,他那個活動本來開場就晚,他本人估計會更遲才到,我不着急。”
“還處理什麼,這會兒都中午了,過去還能趕上和他共進午餐!”
玫瑰無法,隻能簡單收拾一下就拿着車鑰匙出了門。
可她沒想到,才一出門就看見了在不遠處的洋槐樹下朝她微笑的何西。
北京的春天是洋槐和丁香的世界,滿大街都飄着清香,極為動人,正如眼前這位眉目如畫的年輕人。
玫瑰站在原地未動,而他則向她走來。
“你好啊,黃亦玫一号和黃亦玫二号。”何西笑。
兩年未見,他成熟了很多,卻依舊清爽而幹淨。他打招呼的方式讓玫瑰恻然,鼻子有點酸,眼角也不自覺微濕。
“你好,何西,好久不見。”玫瑰笑意坦然。
“我昨天發給你微信好友驗證了。”
“啊……”玫瑰說,“我昨天睡得早,沒看見……”
何西問:“你和那個家夥複婚了嗎?”
玫瑰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瞬間的怔愣,不過,旋即她又笑了:“我們一直在為複婚做着準備。”
他輕笑:“所以準備了兩年多?”
玫瑰解釋,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向一個外人解釋自己的感情狀況:“就是因為紅塵無憂,歲月靜好,才沒有理由非要結婚啊,我們兩個又沒有傳宗接代的任務。”
“所以,你們之間沒有激情了。”
玫瑰白了何西一眼:“你這小孩,怎麼去了國外兩年棱角反而越來越尖銳了?這裡是現實世界不是童話鎮,王子和公主難道一定要以結婚為結局嗎?況且,你不覺得婚姻是一種非常虛僞的關系嗎?”
何西挑了挑眉:“願聞其詳。”
玫瑰灑脫一笑:“不能說太多,都是我個人對世俗的一些偏見,尤其是對着你這種未婚的人,說多了影響太壞。”然後她又突然緘口,“天呐,我竟然忘了問你是不是已經結婚了。”
“沒你那麼幸運,不僅結了婚,還很可能要結兩次,最要命的竟然還是和同一個人。”
玫瑰語結,最後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家夥怎麼跟當年說如果圓明園有鴛鴦他就不進園了的樣子如出一轍啊!“你這小孩!”
何西說:“黃亦玫,我不是小孩了,我很快也要步入我的三十歲了。”
玫瑰點點頭:“三十歲,多麼遙遠而美好的年紀。”
何西冷哼:“黃亦玫,你不必非拿年齡說事,事實上你看着一點都沒變,反而是我,大概已經老了好幾歲吧。”
“怎麼可能!”玫瑰給了他一個你少哄我的眼神,“你看我的眼角,是不是已經有皺紋了?還有我的眼神,是不是已經開始渾濁了?”
何西不和她糾纏年齡的問題,隻說:“馬上就要中午了,你不請我吃頓飯嗎?”
玫瑰歎了口氣:“我一會兒還有别的事。”
何西臉上立刻露出難過的神色來,然後他苦笑:“黃亦玫你真是個狠心的人,那年把我一個人塞進出租車說完一堆自我感動的話就把我單方面從你的世界裡删除了。”
玫瑰想了想:“所以你今天來是要我們當着面互相删除的嗎?”
何西說:“我沒那麼小氣。我來隻是想告訴你一聲,我回國工作了,在民航公司任副機長,回頭你要是真受了委屈,大概還有個肩膀可以讓你掉眼淚。”
玫瑰笑:“那麼就多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