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停止,方協文立刻看向玫瑰的方向笑了笑,然後才轉向賓客,“好,我和黃亦玫小姐的婚禮儀式到此就全部結束了,請大家移步到餐廳享受美食的盛宴吧,祝所有人都能在此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
賓客都沒有參加過如此簡短的婚慶典禮,一時都愣住了。直到工作人員前來引導,大家才意猶未盡地向餐廳走去。
一邊走還不忘一邊讨論着。
“這是什麼神仙眷侶,兩人也太配了吧!”
“對呀!兩人歌唱得都很好聽!”
“我還想多看新娘兩眼呢!怎麼就吃飯了?”
方協文逆着光一步步走向哭到不能自已的玫瑰,并把她溫柔摟在了懷中,“不許哭了啊,妝都哭花了,一會兒還要給來賓敬酒呢。”
“嗯。”玫瑰甕聲甕氣的。
他又問:“剛那首歌好聽嗎?”
玫瑰說:“不好聽能讓我哭花妝嗎?”
他點了點她的頭:“早知道你這麼好糊弄,我還去什麼美術館記筆記啊!”
兩人的敬酒服穿的是朝鮮族的傳統服裝,而且還是小初奶奶專門找人手工定制的。衣服有點繁瑣,兩人都不太會穿,最後還是老太太親自過來幫忙。
方媽幫玫瑰系好胸前的帶子,不禁啧啧贊歎起來:“玫瑰真是穿什麼都好看,比珉成的媳婦強多了。”
玫瑰愣住:“珉成夫妻也來了?”
方媽說:“那能不來嗎,這都是最親的人了。”
說完又湊近玫瑰,将一個大紅包塞到她手裡,背着方協文小聲說道:“兒媳婦你一會兒在你小姨面前幫務必幫媽把面子做全啊,拜托了!”
玫瑰想笑,但還是鄭重點了點頭:“放心吧媽。”
因為沒有伴郎,敬酒環節隻能方協文和玫瑰親自來了,好在酒的度數不高,口杯很小,兩個人的酒量還算可以,而且大多數人都沒敢勸酒。
可即便如此,敬酒到黃振華這桌的時候他們還是有點懵,因為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這一桌除了黃振華和蘇蘇,Tina和她那個青年藝術家老公,傅家敏和咪咪,竟然還坐着莊國棟和何西!甚至還有周士輝!
這群人是怎麼湊到一起的?這是他們故意給她和他設置的修羅場嗎?
玫瑰尴尬地看了方協文一眼,繼而沒好氣地轉向她哥,可眼下這個情景,她還能說什麼呢?
許久不見,莊國棟的裝扮和儀表依舊無懈可擊,黑框眼鏡後面一雙眼睛深如潭水,讓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隻是玫瑰眼尖,還是看見他鬓角處的頭發染了風霜,二十年光陰似箭,他們之間如今也隻剩下塵封的記憶和回不去的從前。
何西倒是一如既往地幹淨帥氣,玫瑰注意到他穿的還是航空公司的制服,再配上他優越的長相和挺拔的身材,可以說他隻要坐在這,就是對現場所有人無情的碾壓。
年輕的資本又有誰能敵?
見她目光投過來,他立即展顔一笑,連笑容也朗月清風,“黃亦玫,恭喜!不好意思,今天有點急,沒換衣服就過來了。”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玫瑰明朗一笑:“隻要你能來我就很高興!怎麼樣,今天的菜品還合你胃口吧?”玫瑰說完就回過頭去看了又方協文一眼,發現這家夥還算淡定從容,這才将一顆心放了下來。
“何機長,辛苦。”方協文幫何西把酒杯倒滿,想想又問道:“你們這職業能喝酒嗎?”
何西勾起唇:“喝一兩杯沒關系,而且我明天沒有航程。”
“那就好。”方協文笑得真誠,“那你一會兒多吃點菜。”
“一定。”
兩個人碰了杯,各自飲盡了杯中酒。
傅家敏和咪咪也站起身來,“方總,玫姐,恭喜。”
話雖簡短,卻一切都在不言中。
之前和傅家明一起參加他們婚禮的情景還電影回放般曆曆在目呢,怎麼一轉眼就到了幾年後的今天?沉到海平面之下的那個人,他在另外一個世界還好嗎?
玫瑰心裡酸澀,卻将笑意挂了滿臉,她朝他們點點頭:“謝謝。”然後和方協文一起陪着他們喝了這杯酒。
終于,還是輪到了莊國棟。
尤記得那一年他得知她結婚執意跑到延吉去找她時,小旅館裡的方協文驚惶不安的樣子。
她以為坦誠可以解決一切,自顧自把白襯衫比到他的身上,不想卻換來他的一句:“我明白,我能理解,咱還拍嗎?”
她當時不懂,直到兩年前聽他說起小時候總被珉成欺負,連穿上身的衣服都時不時就要被威脅着脫下來……她才明白那一刻的他有多麼害怕和無助!
而眼前這個男人又和他童年時的珉成有什麼區别?
他們婚姻裡曾經的這根刺,如今已經腐爛成灰消散無蹤了嗎?
玫瑰緊緊拉住方協文的手,深深看着他的眼睛。在他開口之前,她一句話都不會說。
她不想在無關緊要的人面前展現什麼風度,滿心滿眼在意的就隻有他,她的愛人,會不會再受一丁點的委屈。
“玫瑰,方總,恭喜。”最終,還是莊國棟先開了口。
他笑得風度翩翩,一副前塵往事如雲煙的姿态。
玫瑰立刻眯了眯眸子,這個莊國棟,好好的叫什麼她的小名!“叫我黃亦玫就好。”
莊國棟立刻神色一愣。
“謝謝莊先生。”方協文笑,笑得同樣從容灑脫,“怎麼樣,今天的菜還吃得慣嗎?”
莊國棟說:“挺好的。”
方協文笑意不減:“那就好,我和玫瑰都是懶散的人,這些菜也沒提前試過,全憑對酒店的信任随便定的,看來他們還算沒砸自己的招牌。不過大衆口味的菜也就這樣了,驚豔肯定談不上,特色應該也沒有,說起來上回應該請你嘗嘗我們延吉本地民族風味的婚宴的,實在是失禮。我們小地方的人為人處世有時候确實小家子氣了點,招待不周的地方請你見諒。這杯我幹了,你随意。”
莊國棟臉上的笑容一寸一寸地淡了下來,也将杯子裡的酒飲盡:“方總你太客氣了。”
玫瑰見方協文嘴角有酒滴下來,立刻用手裡的紙巾幫他擦了擦,他轉眸對她溫柔一笑,又轉向黃振華,“大哥這桌的貴客我和玫瑰就交給你了啊,務必幫我招待好!”
黃振華說:“先說好了我不陪酒啊。”轉眸間瞥到神情沮喪的周士輝,到底于心不忍,打着哈哈拍了拍周士輝的肩膀,跟玫瑰瘋狂眨眼,“這老周你和妹夫得好好敬一杯,想當初你實習的時候人家還帶過你呢!”
方協文對周士輝并沒有什麼印象,但是上次在黃振華家,他好像是聽見了他們兩口子說什麼周士輝和關芝芝?
還說什麼關芝芝打上門來,全家都沒攔住玫瑰沒理也要辯三分?
腦子裡這麼想着,他充滿疑惑和審視的目光就已經落到了周士輝的身上。
眼前的男人樣貌平凡,目光閃躲,整個人縮在一身顔色不明、面料軟榻的舊西裝裡,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和玫瑰産生絲毫聯系的人。
“老周!”玫瑰笑得大大方方,“歡迎你來參加我的婚宴!”
又給方協文介紹:“這是大哥的合夥人,之前我實習的時候帶過我,算我半個師傅。”
方協文立刻了然。
年輕時候明豔不可方物的黃亦玫,想必誰遇上都是一生的災難吧?
可憐的男人。
方協文趕緊伸出手主動和周士輝握了握,熱情地說道:“你好,周師傅。”
“恭喜……方總。”周士輝機械地和方協文握了握手,又轉向玫瑰,一張臉已經紅成了绛紫色,“玫……黃亦玫,祝你和方總百年好合,幸福到永久。”
“謝謝,來我們一塊喝一杯吧。”玫瑰和方協文一塊跟他碰了杯子。
周士輝一坐下,黃振華就夾了口菜給他:“老周,别光喝酒,嘗嘗這個貴妃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