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如既往地、握緊手心的刀劍,堅定地向眼前的對手宣告。
“為了保護屍魂界、現世、虛圈,為了保護一切,我才來到這裡,就算除了我以外還有人能做到,那也不足以成為我什麼都不做就逃避的理由!”
“由我自己……決定我要做的事!!!”
“小殿下?您在做什麼?!快住手!!!”
瀞靈廷内,浮竹十四郎憑借【神掛】,讓【靈王右手】耳萩大人附身,試圖獻祭生命鍊接起破碎的天地。
漆黑的靈魂碎片扶搖直上,維系于一介死神之身。
不知何時起,魔神少女安靜地站到了他的面前。推斥開全部阻力,如浮竹十四郎曾經伸出手那般,魔神将手指點上他的額頭。
盡管情境命懸一線,祂卻在微笑,“做什麼?一看就知道了不是嗎?”
猶如受到某種感召,溢出的靈王魂魄放棄了死神病弱的軀體,絲絲縷縷纏繞向與世界定有契約的魔神。
“由我自己決定我要做的事,守護【人類】,守護一切……守護我渴望守護的事物!”
靈王右手轉移完畢的同時,随着一聲清脆的響指,數名十二番隊研究員一窩蜂沖上前,擠開擔憂的人群,以一種怎麼看怎麼類似擡食用型哺乳動物的架勢,舉起暈倒的浮竹十四郎狂奔進不遠處的解剖室。
許久未露面的涅繭利呲着口金燦燦的牙齒,站在解剖室門口,指了指右手近乎完全染黑的靈王候補,沒好氣地丢下句話,“小鬼,你最好真的可以把我這枚除了再生肢體以外派不上一點用場的神之眼換掉!别忘了我們的契約,光一個腦子可打發不了我!”
“沒問題,假如涅隊長堅持,我會在一切結束之後幫你更換神之眼的屬性,”右手臂扭曲嶙峋似鬼爪,黑崎華月收回觀察的視線,淡淡側過頭,“也請你遵守契約内容,治好浮竹隊長。”
“你放心,那個把想象具現化的腦子非常有趣,勉強算上神之眼,補足浮竹的内髒足夠……對,能做的或許可以更多……甚至…可行……”涅繭利旁若無人陷入意義不明的碎碎念,副隊長涅音夢見怪不怪地對衆人微微鞠躬,關閉了解剖室的大門。
視野被切斷,但死神們确信,浮竹隊長的性命已無大礙。
“所以,”眼見事情告一段落,日番谷冬獅郎鼓起勇氣,充滿希冀地追問,“神之眼其實可以更換嗎?”
黑崎華月:“……”
黑崎華月柔弱狀彎下腰,“啊我的手好痛啊。”
日番谷冬獅郎:“……小殿下,你扶的是左手。”
下界的維系者換人,天上的親衛隊擊退了黑崎一護一行。友哈巴赫總算得以回頭吸收靈王殘軀的力量。
“……不對。”滅卻師之王斂目。
靈王右手不再企圖攻擊他,反而死死抓握住天地間僅存的一線。
“換人了嗎,無名之星,你也打着和黑崎一護相似的、軟弱不堪的主意嗎……”
六枚瞳仁輕輕震顫,仿佛嘲笑着地面上所有不自量力的抵抗。
“——憑你也配阻止我?!”喝問聲引爆了堆積的怒火,友哈巴赫舉高手指,驟然按下,“我會奪下靈王,成為神明!既然你的那一部分不願臣服,就同舊時代的渣滓一起被我徹底碾碎!!!”
黑暗的洪流循着靈王碎片逆行,霎時間,狹着勢不可擋的絕望對準瀞靈廷沖擊而下!
少女豁然昂首。
——來不及了!
千鈞一發之際,一隻手按着少女的腦袋側向自己胸口,接管了她全身的重量,以舉重若輕的姿态替她一并遮擋住全部攻擊威勢。
雜音消失,畫面消失,危險消失,隻餘那一個人的靈壓張揚無匹地昭示着存在感。
當靈壓沖散漆黑的靈王奔流,把少女扣在懷裡的男人才施施然拿眼角逡巡過根本無暇反應的護廷十三番隊,腔調傲慢地理所當然,“真是可笑,護廷十三番隊到這種時候都沒有能力保護好一個人類女孩?”
戳人痛腳的蔑視輕易點炸了本就壓抑的局面。
“藍染你說什麼?!”
“想打架嗎?!”
“我認為惣右介說的有道理哦。”
“怎麼小殿下/華月你也?!”
“……因此,”掙脫藍染惣右介的懷抱,黑崎華月順着男人的話頭慢悠悠補充,“我身為護廷十三番中的一員,決定聽取惣右介的建議,不再一味被動保護,而是主動出擊。友哈巴赫做出了他的抉擇,接下來,該輪到我來履行我的職責。”
“所以首先,”她揚起右臂揮了揮,“我要和你們一起去往靈王宮。”
藍染惣右介:“……”該稱贊這個曲解重構他人語意的能力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嗎?
幸好大事上死神們還沒養成對靈王候補言聽計從的習慣。
露琪亞想也沒想一口否決,“不行,你給我好好呆着!華月你為了保護屍魂界使用的卐解才剛解除,又身負靈王的右手,上去和送貨上門有什麼區别?”
“小殿下想冒險的話,次數已經用完了,我也不贊成您去。”京樂春水早先不動聲色的蟄伏,在此刻化為最有效的助攻。
果然,露琪亞一把将忍耐到極限的尊卑等級抛在腦後,從剛才起就一直心神不甯的直覺促使她警覺地抓住關鍵詞,“冒險?怎麼回事?”
那邊露琪亞在急迫詢問,這頭黑崎華月思緒流轉,視線在微微垂落的睫毛下隐秘地左右掃視一圈,未能搜索到“黑崎一護”或者“井上織姬”之類的大型掩體。
……大、大危機!
京樂總隊長要不要那麼記仇她不就是先斬後奏的次數有(億)點多嗎?偏偏這時候又沒有人可以背鍋(劃掉)頂在前面……
少女悄悄往後挪動的步伐才動了一下,就觸碰到身後一直虛虛圈着她的手臂。她忽然僵住。
對了,固然沒有一護好用,可這裡不正好有一個抗壓滿分,自帶群體嘲諷的人選嗎?
少女扯住了藍染惣右介的衣角。
男人略顯茫然地低頭看她,黑崎華月倏然擡頭,露出一雙因刻意讨好而閃閃發亮着的眼睛。
趁着被近距離美色暴擊(?)的藍染惣右介愣神,少女已經熟練到如同做過千百遍那樣,滑溜地躲到他的身後,隻探出半張小心觀察的臉。
藍染惣右介:“……”
他什麼都懂了。
可惜京樂春水沒察覺少女的異動,仍按部就班向唯一可能制得住黑崎華月的露琪亞控訴她不久前的“惡行”,“哎——說好陪我在一番隊督戰,卐解完就不知溜達到戰場的哪個地方去了,還換上一個無聊的男人,實在是讓我好生心寒啊。那顆墜落在瀞靈廷上空的隕石,就是小殿下親自去處理的。”
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詫異地望過來。
“笨蛋!你……”碎蜂起勢無比兇狠,發現他們的靈王候補毫無芥蒂縮進曾經妄圖取代靈王的男人背後,不由滞了滞,譴責的眼神幹脆連坐到藍染惣右介身上,“你不清楚自己在這場戰争中代表的位置嗎?!”
“清楚啊,但我就是想再陪大家戰鬥一次嘛。”少女的嗓音糅合了理虧、心虛,唯獨沒有後悔。
露琪亞頭頂青筋,磨刀霍霍,奈何藍染惣右介餘威尚存,就算當下雙手抱胸看似把自己當成人形立柱沒有插手的打算,她依舊不敢直接上前逮人,“黑崎華月你給我出來!”
“不要!”都連名帶姓喊人了怎麼想也不能照辦啊。
兩人仿佛表面氣勢洶洶實則虛張聲勢的小動物,一時繞着人形立柱僵持不下。
遠離戰場中心的地方,平子真子哼了聲氣,三步跨到浦原喜助身邊,“都這種時候了你在搞什麼呢喜助?趕緊幫我們把小鬼從藍染身後拽出來!”
浦原喜助沒有立刻搭腔。調整好參數,設定完能耗,準備工作結束,他把手攏在嘴邊,聲音既不響亮,又缺乏穿透力,混在嘈雜的環境裡屬實是非常容易被忽略的類型,“我這邊數據已經設置好了哦,華月小姐,錯過了門開啟的時機我們是不會等你的。”
黑崎華月:!
黑崎華月:“好的我來了!”
猝不及防的投敵行徑招來平子真子的白眼一枚:“喂喂喜助……”
“會在戰局要緊關頭獨自迎戰,你們不會真的以為我們能阻止她想做的事吧?”浦原喜助示意黑崎華月站到指定位置,才慢條斯理拿孺子不可教的語氣點醒這群不開竅的前同僚,“還不如讓華月小姐留在視線範圍内保險一些,各位隊長覺得呢?”
“呵,這一點我倒是完全認同。”完成使命的人形立柱竟然絲毫不見外地笑着附和。
木已成舟,再糾結無法挽回的結果毫無意義。
省略部分活下來的滅卻師請求共同登上靈王宮之類的小插曲,【門】終于在友哈巴赫吸收盡剩餘的靈王之力後順利建造完畢,靈王宮近在眼前。
門打開的那一刻,黑崎華月最後一次回望即将登上終幕舞台的同行者,“我有一個任性的請求,希望各位可以答應我。”
“【神之眼】,寓意神明向擁有願望的人類投注下的視線。它并非是賜予的力量,隻是一種對強烈意志的回應,請一定一定,記得帶好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