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手軟趴趴在眼前揮了揮,表情就像在驅趕蚊子,轉身繼續睡。
郁欽上下打量床上的“卷餅”,不厭其煩地戳了戳:“上班要遲到了。”
“放假,”甯沛之語氣淡淡,烏黑的發絲在靜電作用下懸空在枕頭上,“别吵。”
放假?
郁欽秉持着懷疑的态度沖了個澡。
甯沛之怕不是睡糊塗了。
他洗完澡打開門,前一秒在想怎麼叫他起床不會讓人生氣,後一秒發現甯沛之已經閉眼靠坐在床頭,微仰下巴。
甯沛之扯起眼皮睨他一眼,邊打哈欠邊挪進浴室,懶洋洋的。
郁欽手指搭在衣架上,看了一圈,扯出件純白的長袖,下身一條寬松淺藍牛仔褲。
他偏頭沖裡頭喊道:“我去做個三明治,一會兒你路上可以吃。”
浴室門忽然打開,甯沛之手舉牙刷,刷毛上的牙膏搖搖欲墜。
“要去哪?”
“南山醫院啊,真睡糊塗了?”郁欽走到他跟前,擡手就要覆上額頭。
“……說了放假,”甯沛之偏頭躲過,“今天明天兩天,跟你一樣。”
他說完雲淡風輕轉身回洗臉台刷牙。
郁欽:“??”
原地站了幾秒,他忽然勾了勾唇角,從浴室門回收眼,樂呵呵做早飯去了。
做飯的間隙看了眼時間。
正好是老太太花園散步的時候。
于是郁欽順手撥了個問候電話。
“小欽?”
“嗯,奶奶,早飯吃了吧?”
……
“行了,奶奶不跟你說了,王大夫到了。”
郁欽一頓,老中醫?
他握着手機的手緊了緊。
“奶奶,你多留王大夫一會兒,我想帶個朋友過去讓王大夫幫忙看看。”
老太太爽快答應:“行,你即便不說我也是要留王大夫吃午飯的。”
-
郁欽拿起豆漿喝了口,思索兩秒:“吃完早飯跟我回家一趟?”
“……”甯沛之恍惚一瞬,“回家?”
跟他回家幹什麼?不會是……
郁欽點頭:“你說巧不巧,前段時間給我紮針的老中醫,今天剛好上門問診。”
察覺自己誤會,甯沛之僵了僵嘴角:“你又要藥浴了?”
“不是我。”
“?”
一小時後,越野停在莊園門口。
郁欽領着人進門。
“原來是甯醫生,我還當這小子要帶哪個朋友過來。”老太太一見甯沛之便笑着走上前。
甯沛之長相偏冷,脊背挺直,夾克罩着顯得人頗為清瘦。
但落在老太太眼中卻成了靠譜和穩重,一舉一動皆無輕浮之感,是個頗有教養的年輕人。
王大夫給老太太開完藥方後坐在安靜的茶室休憩。
花白的長胡子,棉麻的衣衫,茶室茶香四溢,竟顯出幾分仙風道骨。
“王大夫,”郁欽帶甯沛之坐在對面,“麻煩您給他看看,手掌一入秋冬就沒血色,還有脖子,偶爾睡醒會難受,實在不行紮兩針。”
王大夫放下手中的龍井茶,揮揮手,示意甯沛之把手拿出來。
“嗯,讓這位先生自己說。”
甯沛之醞釀兩秒:“……就是他說的那樣。”
郁欽:“沒錯。”
王大夫:“。”
老頭摸了兩把胡須,微斂眼皮,二指搭脈,随後又查看了甯沛之的面色、舌苔等等。
唇色無華。
王大夫似是有所診斷,抿着唇,思忖兩秒,視線掃向郁欽:“郁少爺不如去門外等候吧,我單獨與他聊。”
王大夫諱莫如深,郁欽不免有幾分擔心。
他眉頭慢慢蹙起,桌下的手緊握甯沛之:“不會……有大問題吧?”
王大夫搖搖頭,意味深長看了眼甯沛之,開口仍然是:“不過郁少還是先出去吧。”
郁欽沒有起身,握着甯沛之的掌心出了點細汗。
“沒關系,王大夫,您直說吧。”甯沛之瞥了眼郁欽。
郁欽眉毛都快能夾蒼蠅了。
王大夫尊重甯沛之的意思,見對方開口,也不再強求。
他拿過桌上的龍井綠茶抿了一口。
郁欽緊張兮兮地等待下文,甚至一度傳染了甯沛之。
甯沛之吞了吞喉嚨,快速眨兩下眼。
不會真有什麼不治之症吧。
二人走神的瞬間,王大夫清清嗓子,沉吟片刻,緩緩開口。
蒼老的聲音帶着幾分沙啞:“甯先生精氣虧損,面色晦暗,脈象細弱……”
話到這老中醫一頓,郁少爺這是什麼眼神,盯得他發毛。
郁欽神色凝重,瞧着比患者聽得還用心。
“王大夫,”郁欽目光如炬,忍不住催促,“然後呢?”
老頭深吸一口氣,眼神清明,淡淡掃向甯沛之。
“——恐房勞過度,損傷元陽啊!”
他最後的語氣詞尾音拖長,聽起來更為感慨。
郁欽一時沒聽懂,嘴快問:“什麼意思?”
王大夫捋了兩把胡須,一字一頓清晰道:“——縱欲過度,精氣外洩。”
似是擔心他們還聽不懂,于是補上一句:
“性生活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