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欽“嗯?”了一聲,眼中仿佛有無數個問号在跳動。
什麼醜照?甯沛之的長相還會有醜照?
他一臉懵的傻樣看得甯沛之拳頭癢癢。
他不忍直視地移開眼,手指胡亂點了兩下:“第一張,删掉。”
郁欽指尖輕輕劃過屏幕:“沒有醜照啊。”
哪裡有醜照,每一張都是他用心拍的,要不是太多了用不過來,他一小時就換一張屏保。
郁欽抓起一旁啃逗貓棒的小花,作勢把手機放到它跟前:“小花看看,是不是沒有。”
甯沛之帶着懷疑某人腦子不好的語氣:“……你他媽是不是故意的?”
“我哪敢,”郁欽舉起雙手,眼含真誠,“每一張我都很喜歡,隻要是你我就喜歡,我恨不得直接印在衣服上。”
在妖警司工作的時間一旦有空閑,他必定會翻開相冊,扒拉會兒照片上的甯沛之。
印在衣服上……
甯沛之眼眸閃過一瞬間不自然,像是生怕郁欽真印了,表情浮現幾絲難以言喻。
郁欽蓦地想到一個好點子,他忽地湊近甯沛之詢問:“印在枕套上怎麼樣?我定制幾個可以來回換,到時候睡覺我随便一轉頭就能親到你。”
“……難道現在不可以嗎?”甯沛之眉毛逐漸蹙起,平淡如水的嗓音劃過郁欽耳畔。
都睡一張床了,順嘴的事。
“……噢,那看來還是得印在衣服上,最好是貼身的。”
貼身……
“……”甯沛之不知通過他的話不知聯想到了什麼,臉頰忽然發燙,他起身揮開郁欽,“豬排好了,我去看看。”
郁欽曲起手指支在唇邊,垂眼無聲地笑了一下,忍不住起身追上去。
在一起幾個月了,甯醫生臉皮還是那麼薄。
“你跑那麼快幹什麼?我說的是真的,”郁欽眼底漾着笑意,“沒有你的照片我壓根沒法安心待在妖警司。”
“……愛删不删,随你,”甯沛之拿出烤豬肋排,似乎嫌郁欽礙事,揮手企圖把人趕出去,“還不忘警告,“不準把我印在衣服上。”
印衣服上也太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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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望小腿複查這天,季然一早起床,開車到出租屋門口接人。
“狀态不錯。”他對着陳望擡擡下巴。
陳望面色紅潤,發絲蓬松,手上還捏着個透明杯子,上方飄着一把枸杞。
“小季,麻煩你了,又接又送的,今天留下吃飯。”陳母推着輪椅,粗粝的手上提了個袋子,裡面裝了之前的檢查報告。
季然打開後備箱,聞言趕忙道:“别别别,我這不是剛好放假嘛,一腳油門的事。”
總不能讓陳望帶着輪椅打車過去吧……
他和沛之讨論好了,後面幾次複查一人來一次,怎麼也得等陳望腿好全。
季然往手上哈了兩口氣,熱氣接觸手的瞬間就涼了。
他搓搓耳朵:“老陳,姨,快上車吧,外面冷。”
他扶着陳望的手臂,用力幫對方轉移到車後座。
車裡開了空調,暖烘烘的,股股熱氣如同姜湯驅散周身寒氣。
陳母摘下條紋圍巾,滿是皺紋的眼看向窗外,不自覺感慨:“别說A市雖然是南方,降溫降得還挺快,兩陣風就能穿襖子了。”
陳望點頭附和:“這邊不僅降溫快,還潮,給你買的保暖褲穿上沒有?”
陳母自打年輕的時候膝蓋就不好,老家幹燥還好說,A市濕度和老家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穿了,可暖和。”陳母拍拍大腿,棕色的外褲包裹着保暖褲,坐車裡還有點熱呢。
說話間,她又将頭轉至窗外。
陳母很喜歡看車窗,車窗裡一幕幕外景的變化像極了老舊的電視屏幕。
繁華的街道,高聳的大樓,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車輛,是她這個在農村待了一輩子的女人隻在電視上見過的東西。
“哎喲,小望你看,”陳母忽地倒吸一口涼氣,“瞧瞧公交車站等車那兩個小女生,這腿怎麼還光着,不得凍壞了!”
陳望聞言側身朝外看,視線卻無意中被公交站後面的廣告牌牢牢定住。
半晌,陳母:“小望?”
公交站早已消失在街道,排排女貞樹搖曳枝幹,在寒風中舞動。
陳望回神,下意識抓了下安全帶,迅速坐直身體,轉而随口對母親說了句:“媽,你看錯了,那叫光腿神器,是一種加厚的襪褲。”
“光腿神器?……嗐,我說呢,”陳母毫不在意地笑了一聲,轉而又摸了兩把自己的褲子,“現在還有這種褲子呢,年輕人真時尚。”
路程安靜了一會兒。
陳望歪着頭靠在椅背上,後腦枕着頭枕,眼睛微合盯着手機屏幕。
“小望,坐車不要玩手機,這個習慣不好,一會兒該暈車了。”
陳望眸底情緒難辨,隔了幾秒才出聲。
他左滑屏幕退出,喉結微動:“嗯。”
陳望收起手機,轉而默默看着窗外。
母子倆相同的動作手勢,一人看向一邊。
間隔沒多久,陳望又在對向擦肩而過的公交車身上看見了相同的廣告。
——丹航科研所和南山醫院。
“季然,你知道南山醫院和丹航合作了嗎?”
陳望的聲音頗為突兀,從後座傳入季然耳中。
“知道一點,人家這倆可算是強強聯手,”季然感慨,頗為心動,“我都在想要不跳槽到南山醫院得了,還能讓沛之幫我引薦引薦,以後跟他當同事。”
好歹是大醫院,光說一個項目提成就比他們那高幾百塊!而且按照目前的趨勢下去,南山醫院成為妖整醫院“老大”不是問題。
“你和他說說呗,畢竟跳槽這事宜早不宜遲……”陳望揉了揉脖子,擰開水杯喝了一口。
泡得圓潤飽滿的枸杞也一并進入口腔,酸甜的味道在齒縫間四散,陳望輕飄飄道:“我也不打算在之前的醫院幹了。”
他這話是對着季然說的,反應最大的卻是隔壁的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