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終于觸碰到了一點冰涼的硬物。
灰黑色的蛛潮覆蓋了他的手臂,蒼白的指尖若隐若現地移動,去抓他的配劍。
抓住劍的一瞬間,宋招玉任由僅剩的靈力充斥他的全身,身體正在恢複。
疼痛漸消。
宋招玉終于能抓着劍站起來,隻剩左腿孤零零躺在地上。
此刻他的心情已經趨于平靜。
他面無表情俯身,用另一隻手提着自己的腿,拄着劍朝雇傭兵的屍體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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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3Q正在檢查實驗室留下的儀器,希望能在裡面找到一些蛛絲馬迹,來推翻自己的蜘蛛有意識論。
從經驗來看,如果看不到動機,那麼一定藏有更大的動機在更深的地方。
如果這些蜘蛛有意識卻不靠近實驗室,隻有可能在深處藏着更大的危險。
安娜并無任何危機意識,百無聊賴地坐在門口數罐頭,她幼小的心靈已經被美味的罐頭填滿,不自覺露出一抹笑意。
等到宋招玉回來,他們就可以回到大都會,宋招玉說過要幫她,不用再做雇傭兵。
大都會的其他職業也并不美好,但對于常年在生死邊緣掙紮的小女孩來說,平靜的生活本身就足夠引人向往。
就在她心滿意足擡頭的時候,看到一個人影正在朝實驗室走來,那人走得不慌不忙不見急色。
看着那個身影逐漸靠近,她不由得緊張起來,正當她準備起身去找趙3Q時。
一陣風吹過,長發飄了起來。
看到熟悉的長發,安娜放下心來,她抱着包去叫季疇:“宋哥哥回來了!”
聞言,季疇從椅子上起身,抓着劍鞘跟着安娜一起朝門外看去。
安娜盯了一會後有些不确定道:“但是宋哥哥不是穿這身衣服吧。”
在看到身影的時候,季疇小小地失望了一下:“不是他。”
季疇是認識秦淵的。
趙3Q也及時湊了過來,他也認出了秦淵,不由奇道:“他怎麼來了?”
等到秦淵走近,安娜發現他之所以能走得這樣泰然自若,是因為秦淵的腳邊根本沒有蜘蛛靠近。
秦淵在門口停步,上下打量了一眼。
趙3Q站在門口熟絡地招呼道:“别客氣,進來吧。”雖然他并不知道宋招玉臨走前是在做什麼,不過大概能猜到是某種保護。
“好。”說完,秦淵就提步走了進來,像是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趙3Q正準備回去繼續研究,卻猛然感覺一股力量将他壓到在地。
季疇反應極快地後退兩步拔槍朝向秦淵。
就在子彈即将穿過秦淵的太陽穴時,卻突然拐了個彎,擦着季疇身邊過去。
而季疇卻絲毫不在意子彈會擊中自己,繼續冷臉朝秦淵射擊,但很快,他就發現無論從哪個角度,子彈都無法觸碰到秦淵。
安娜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得站在原地。
趴在地上的趙3Q喝了一聲:“停!小花别打了!”
季疇清楚他傷不到秦淵,隻好收槍。
趙3Q扭頭看向秦淵,咧出一抹笑:“怎麼?你和我哥鬧掰了要挑我們下手?把我們當籌碼可沒什麼用,我哥這人冷心腸,你撕票他也不管的。”
聽到這話,秦淵也被逗笑了,他唇角微彎:“怪不得他願意把你帶在身邊解悶用。”
話音落下,趙3Q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鉗制松了。
“确實是要鬧掰了,過不了一會他就該來找我索命了。”
說這話時,秦淵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像是談論自已家不懂事的孩子一樣,甚至唇角的笑都沒下去。
趙3Q擺擺手示意季疇和安娜靠邊,“是嗎,那你有什麼急事兒非得在他索命的時候來。”
秦淵從懷裡掏出一枚芯片扔過去:“把這個接到你腦子裡。”
“這是什麼?”趙3Q捏着芯片打量了幾眼,接着又看向秦淵,透過秦淵,門外依然不見宋招玉的身影。
“難不成這就是菅原近羽給他老爹的生日禮物?我又不是他爹,送給我不合适吧。”
秦淵沒有搭茬,溫柔地拆穿趙3Q拖延時間的把戲:“不用看了,他暫時回不來,雖然你說話很有意思,但說得太多就該招人煩了。”
“……”趙3Q收斂神色,他沒法和秦淵正面交鋒,隻能妥協将芯片塞進後頸的腦機接口。
芯片插入的瞬間,趙3Q就毫無征兆地昏了過去。
季疇連忙接住他,慢慢地往地上放。安娜也跟上前,害怕地打量着秦淵。
秦淵對于趙3Q的昏迷毫不意外,他搬了把椅子坐在一邊,朝着門外看去。
日頭被雲遮住了一半,時而陰時而晴,島上依然寂靜,就像從未有人到訪一樣死氣沉沉。
季疇看了眼秦淵的背影,突然抓住安娜的手腕往自己這邊拉。
安娜盯着趙3Q的臉怕他出什麼意外,正害怕得不行,被季疇的舉動吓了一跳。
季疇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安娜不要說話。
然後打開安娜的手掌,用手掌一筆一畫在上面寫。
寫完後,他将懷裡的手槍塞進安娜手裡,對她點了點頭。
安娜看懂了他的意思,也對他點頭。
無聲的商讨完畢,季疇站起身沉聲問道:“我哥什麼時候回來?”
秦淵頭也沒回:“快了。”
季疇說話的聲音掩蓋了手雷滾向秦淵的聲音。
接着,手雷爆炸,秦淵的身影被掩蓋在煙霧中。
季疇護住昏迷中的趙3Q,他的衣服内覆蓋了一層納米網,能阻隔一部分手雷來的沖擊波。
而安娜渾身都是仿生皮,沖擊波對她的傷害會被消解大半。
她舉起槍,不斷地朝煙霧的中心,秦淵的方向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