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疇站在原地,發尖飄着洗發水香氣的水凝結流下,看上去甚至有點像冷汗。
兩股水流的時間,他就想好了托詞。
宋招玉像是未蔔先知,不鹹不淡道:“說實話。”
所有托詞又都被這句輕飄飄的話沖散了,但季疇也沒法把真話脫之于口,已經過去三年,無論什麼事都該被抛之腦後了,他堅信如今才是正軌。
溫熱的水變得濕冷,季疇依然閉着嘴。
宋招玉有點無奈,這孩子哪兒都好,就是純犟。
最後他幹脆命令道:“把上衣脫了。”
季疇:“……”
這句話在當下的氛圍完全和旖旎沾不上邊。
随着衣物褪下,季疇鎖骨以下的皮膚布滿了蜿蜒褶皺的燒傷,一直延伸到腰部,深紅的疤痕遮掩季疇原本的膚色。
宋招玉顯然也沒想到是這副模樣,大略打量後他垂下目光。
“褲子就不用脫了吧哥。”季疇無所謂地笑笑,試圖模仿赫裡油嘴滑舌的腔調來跳過這件事。
宋招玉面無表情擡起眼和他對視。
“……”很好,季疇也笑不出來了。
正在糾結的季疇的手要擡不擡。
算了,都是男的。
宋招玉:“…褲腳挽起來。”
季疇:“…哦”
不出所料,燒傷幾乎覆蓋了季疇的全身。
做完這一切後,季疇站在原地有些不安。宋招玉的表情依舊沒什麼大的起伏。
“洗完出來。”說完宋招玉就轉身走開,回到沙發,眼前的節目還在播放,浴室裡的水聲又重新響了起來。
宋招玉一臉郁色地把“招搖撞騙”調到20倍速。
浴室内,季疇看着衣架上還在滴水的睡衣有些為難,一聲歎息後他就認命地抓起衣服往身上套。
濕漉漉的衣服經過放置變得更涼,盡管燒傷後他的觸覺感官沒有那麼靈敏,還是被冷得一哆嗦。
強裝鎮定地打開門後,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套放在門口的淺色睡衣。
季疇眨巴兩下眼,擡頭看向宋招玉的方向,正好和聽到聲響轉頭的宋招玉對視上。
這時候季疇相當理解為什麼安娜那麼害怕宋招玉。
他低眉順眼拿起衣服回到浴室,換好後再低眉順眼地走到宋招玉身邊。
宋招玉其實不太理解為什麼小孩都有點怕他,但他現在心情相當不好,自然也顧不上這些細枝末節。
“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不小心燒的。”
“我像弱智?”
“沒有。”季疇明顯感覺到宋招玉醒後脾氣更差了。
看季疇這麼遮遮掩掩,宋招玉心裡也有了幾分猜測,他繼續問道:“在島上燒的?”
季疇悶悶地應了一聲。
宋招玉:“秦淵幹的?”他下意識不想把這種事往趙3Q身上牽。
遠在天邊的秦淵走路時絆了一腳。
赫裡坐在沙發上正百無聊賴,順嘴打趣道:“你也覺得給菅原近羽辦事虧心是吧。”
秦淵沒搭話,也坐在沙發上吃剛送來的小甜品。
坐在熒幕下的菅原近羽拖着臉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些年來赫裡跟這兩個人待在一起快無聊爆了,菅原近羽大部分時間都坐在一邊,一坐就是大半天。
雖然秦淵倒還是會走兩步,但大多時候就像npc觸發對話一樣,隻有赫裡主動騷擾才會蹦出幾個字。
赫裡橫在沙發上,側着眼看秦淵認真地吃馬卡龍。突然,他像是想起什麼,從沙發上滾下來坐到秦淵旁邊。
秦淵淡淡撇了他一眼沒多在意。
赫裡正兒八經問道:“招玉他真打過蜘蛛精啊?”
嘴裡的馬卡龍噎了一下,秦淵目光有些奇怪,宋招玉到底都跟他們說了什麼?
迎着赫裡好奇的目光,秦淵還是點了點頭。
“打過。”
……
後面問什麼季疇都不說話了。
但方法總比困難多,宋招玉從通訊列表裡翻出了瞪羚幫首領,那個盤頭發的銀發女人。
見宋招玉一直沒有動作,季疇原本以為這件事能翻篇了,直到他聽到了宋招玉打招呼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