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氣味,讓夏盞很上頭。
就像貓聞到了它心愛的貓薄荷氣息,他是發自内心地喜歡。
自從穿書以來,他每天聞到的無非就幾種味道——超市打折後采購的一衆洗浴産品堿性肥皂味、夏詩敏身上獨有的小孩奶味、床單被充分沐浴陽光後的蓬松味道……
不能說夏盞不喜歡它們,隻能說和曾經追求精緻生活和高消費的他來說,這些味道他還不太能适應。前兩天,夏盞接夏詩敏放學回家,帶他去超市閑逛。夏盞的手明明已經往那些高級沐浴産品下手了,卻被夏詩敏嚴肅地搖頭阻止。
夏詩敏鼓起臉,像個小大人,把夏盞偷偷扔進購物車裡的産品通通踮起腳尖放回去。
“爸爸。”夏盞聽夏詩敏批評他,“這些家裡都有,你不要浪費錢買啦!”
夏盞心不在焉地說着好,心裡卻陽奉陰違地想,小孩不同意,他就網購,反正财政大權還是掌握在他手裡。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看見這些新的、昂貴的洗浴品,除了讓夏詩敏再偷偷抹眼淚,其他也沒什麼副作用。
夏盞無意之中,扒拉着容閻明的袖口,“明哥,你酒店房間裡用的香薰是什麼味道的啊……能告訴我嗎?我好喜歡。”
容閻明眉心跳了跳。
他低頭看向夏盞拉住自己袖口的手,目光燙得吓人。
夏盞以為容閻明不喜歡他那麼親密的舉動,立刻放開,他仰起那張一巴掌可以蓋住的桃心小臉。
這張臉可能因為沒睡醒多久,臉頰粉撲撲的,像個剛成熟汁水還未溢出的軟桃。
在夏盞靈魂的洗滌,以及這幾日他精心的調整下,原主留下來的奶爸氣質,已經慢慢消退,越來越顯露出夏盞五官和身條的優越來,像是一枚被蒙塵的珠玉,終于洗盡鉛華,愈發顯露出它的璀璨奪目。
夏盞舉起手相握,模仿着夏詩敏在家裡對他讨饒的模樣,目光卻是低垂着的:“拜托,明哥。我好喜歡這個味道,在家裡聞着心情都會好很多。你就告訴我吧。”
容閻明略感無措地避開夏盞灼熱的視線。
他瞥過眼,語氣卻是不善的,甚至透着幾絲冷意:“香薰?夏盞盞,你别告訴我,這你也忘了。”
夏盞:“?”
容閻明見夏盞仍是一臉“我犯了大錯、但我很無辜”可憐又可惡的天真模樣,知道這人就是忘了。
他很清醒地明白對于夏盞盞來說,承諾很容易,忘卻是件很普通的事情。
像夏盞盞經常忘記飯後要吃藥、忙起來忘記吃早飯、雨天要記得帶傘等等。
像這類小事,夏盞盞太容易忘記了。
他不是最清楚的,不是嗎?容閻明自嘲地想,所以為什麼還會心存期待。
夏盞偷偷看着容閻明,不知道為什麼沒過多久,眼前這人的情緒,仿佛突然進入了陰雨天,低迷得很突然。他知道,自己對待容閻明和其他人是不太一樣的。
他自以為挺了解容閻明。
畢竟那是他前世熟悉到骨子裡去的紙片人,就像粉絲喜歡愛豆一樣,夏盞大概也是這類情緒。但遇到真實的容閻明,夏盞卻讀不懂對方在想什麼。
容閻明收回在夏盞落下的視線,淡淡道:“先去吃飯吧,夏盞盞。别的事,之後再說。”
“……哦,好吧。”據他了解的容閻明,絕對不是一個不願意将香味特調公開的人,他不會為這種小事那麼小氣。但是,他怎麼真的好像、有點,生氣了呢?夏盞不解地想。
算了。一切還是以容閻明的意願為主。
此刻,夏盞覺得自己像極了為了熊孩子情緒操心的勞累父親,不懂孩子怎麼說不開心就不開心了。明明這幾天養夏詩敏的時候,還是覺得挺好養的啊。
夏盞無奈地在心裡搖搖頭,跟着容閻明去了地下一樓的車庫。他跟着容閻明坐上車庫裡最顯眼的那輛庫裡南。
這個型号的車,若是讓他穿書前買,他也會肉痛地跟經紀人搖搖頭,說沒必要那麼浪費,反正他用車的次數不多。
現在就是說坐就坐。夏盞老老實實地坐在車裡,看車外的風景,讓早上的涼風往臉上呼呼地吹,聯想起剛穿來時的境遇,心想實在是同血不同命。
同是容家人,容閻明确實過着小說裡寫的那番舒坦日子,而夏盞盞卻要一個人含辛茹苦地帶娃拼命賺錢。
沒過多久,車停在中心大廈附近。走過兩條不起眼的小巷,夏盞跟着容閻明來到一家私房菜。這家餐館雖地處鬧市,走進卻格外幽靜,兩旁種植的香樟樹郁郁蔥蔥,大有遮天蔽日之感。
這家店的老闆似乎于容閻明認識,好早就在一旁等候他。
“閻明。”眼前是個看着就三十來歲的年輕男人,模樣普通、身材中等,可能是這本小說裡連名字都沒有的NPC,夏盞瞟了一眼便沒再注意。
容閻明竟好脾氣地應了一聲。
年輕男人卻止不住好奇地打量着跟在容閻明身邊的漂亮男孩。
等夏盞的注意力從樹上趴着的松鼠身上轉移過來,他假裝好脾氣地對老闆笑笑。老闆才愕然地說道:“夏盞盞!好久不見了!”
夏盞一愣,後一想,畢竟是容閻明的朋友,認識他這個弟弟,一點也不稀奇。但他不是原主,有點怕露陷,便微微地點了下頭,也算是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