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兩人便見到了一個卷縮一團躲在小包之下的——老者。
“您沒事吧?”修無極開口道。
那老者擡起頭看了兩人一眼,又迅速低下,快的叫人還沒看清他的臉。
修無極看着這老子眯起了眼睛,随後心下一動,來了主意。
他道“我二人途徑此地,想找個睡覺的地方,不知您可有薦?”
說着他便開始摸自己的錢袋子,摸到一半卻又想起自己早已身無分文多年.......根本就沒有錢袋子。
修無極隻覺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随後他将眼神投向了蕭觀瀾。
伸手一拿便扯下拉蕭觀瀾挂在腰間的錢袋子,修無極感歎不愧是有錢人的小孩,世道都這樣了,他竟敢明晃晃地将那錢袋挂在腰間。
随後不等蕭觀瀾反應,他已經從中取出了一顆碎銀。
他蹲下身子,将那碎銀放在老者跟前,又說“您可,有個地方給我二人睡覺?”
老者轉過頭,終于敢好好看看修無極和他身後的蕭觀瀾。
眼見不過是兩個年輕人,他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換了一副嘴臉。“有的、有的!”老者說着擡起手,修無極将碎銀放在了老者手上。
老者顫抖着從地上爬了起來,晃動着雙腿向前走去,邊走邊道“您、您二位跟我,來.......”
修無極看着那老者的背影,眼中略過一絲疑慮,愣神時順手牽過了蕭觀瀾的手。蕭觀瀾心中一緊,他一隻手完全被修無極修長的五指纏繞,帶着修無極本身不知為何總是冰涼的觸感。
“平、平兄......”
修無極回頭看着不知為何耳朵微微泛紅的蕭觀瀾,“怎麼了?”他問。
蕭觀瀾本想眼神示意他自己正在被他牽着,這不合禮......轉念又想起了自己現在壓根沒有眼神,而修無極已經轉過了頭去,一心一意地跟着那老者。
見修無極似乎沒留意到,蕭觀瀾遂住了嘴。
老者帶着兩人走過田地,走進了村子。
那股魔氣也越來越重了,修無極擡頭看着天上萦繞着的魔氣,想要尋找一個源頭。而後他見到了村子後方的那座山。
絲絲縷縷的魔氣将那座山萦繞着,叫人分不清是村裡的魔氣向那山而去還是那山上的魔氣向這村子而來。
修無極顧着看山沒看腳下,一不留神被地上凸起的石頭絆了一個踉跄,險些摔倒。
蕭觀瀾也不知用什麼看得,居然分毫不差地攬住了修無極的腰,修無極就着他的手站直了松了口氣,險些沒摔在地上。
他一眼掃過地上那凸起,突然又停下了腳步。他後撤一步,低着頭直直地看着。
那不是石頭,是一隻,唯剩白骨的,手。
修無極皺起了眉頭。
若是不仔細,便要将這骨頭認成是雞爪。可他認得,這分明就是人骨。
那老者見他停下腳步,便回頭看他,轉頭卻見修無極正盯着地上的一塊骨頭看着出神。
“客人,您,您走快些吧,一塊,一塊骨頭罷了......”老者說完似乎也不再恐懼與修無極的接觸,居然主動上手作勢拉修無極往前。
修無極甩手躲過了老者的觸碰,他隐下眼中的疑慮,擡眼沖那老者笑了笑,随後道“啊,我當是什麼呢,差些以為是人骨了。”
說完也不等那老者驚懼的眼神,自顧自地向前走去,那老者急忙追了上去,又到了前面給兩人帶路。
略過幾戶人家,又下了幾個陡坡,終是來到了老者家門前。
那老者顫顫巍巍地将門推開,修無極沒有立刻拉着蕭觀瀾進去。他此時才撒開了那隻牽着蕭觀瀾的手。
蕭觀瀾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
修無極都無從察覺。
“老婆子......我、我帶客人回來了......”老者的聲音從屋中傳來,修無極從屋外望去隻見一片漆黑。
隻能透過大開的門透進的光看到裡面兩分景象,看到了一個老婦人推開了卧房門,随後閉着眼睛摸索着走了出來。
修無極回頭看了一眼蕭觀瀾,見他此刻正閉着眼。
那老者将身上背着的包袱放在那老婦人跟前,随後又艱難地站直了身子。
“今兒,沒抓到什麼,卻、卻帶回了兩個客人。”
“客人?”那老婦人的聲音嘶啞地厲害,修無極險些沒聽清她在說話。
“正是我二人。”修無極回那老婦人道,随後拉着蕭觀瀾走近了屋中。
擁擠的小屋一覽無餘,被不知名的農具和破爛填滿了可以落腳的地方。隻用髒亂破三字概括足矣,修無極對這環境倒是沒什麼想法,這些年他什麼破敗的景象都見過了。
不過是有些吃驚于,這屋中某種陰濕的惡氣。
“我二人路過此地,想在此歇腳。方才已經給過這位大爺房錢了。”
“給了給了。”那老者笑道,将懷中的碎銀取出引着放在那老婦人的手中,老婦人觸摸着,也跟着笑了起來。
“您歇,您歇......”老婦人道,随後轉身向後指了指,“卧房,卧房在這......”
“您二人歇着,我倆,我倆去别的地住。”
“多謝,我二人也确實累了,隻歇這一晚,明早我們就離開。”修無極說着作勢向那老者道謝。
老者笑着慌亂地擺了擺手,随後牽着老婦人,兩人又急又緩地走出了屋子,模樣有些滑稽。
老者離開時将門帶上了,此刻屋中瞬間進入一片漆黑。修無極雙目閉合,眼縫中溢出幾絲紅色流光,再睜眼,屋中景象變得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