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進去了，朝着那堆“衣物”走了去，他捏緊的指節泛白。

便如他看到的一般，這群人隻剩骨頭和一層皮。旁的什麼都沒剩下，像是被什麼東西吸幹了，徒留一具外殼。

風一吹，就能飄得漫天都是。

修無極伸手觸碰那些屍體，眼前閃過一些景象。他又突然站了起來，轉身看着紅破雪說道“這些都是當日随我一道進城的流民！”

“何人！”閣樓之外傳來一聲叫喊，修無極聽着這聲音眼中那點恍惚被卸了下來，他神情驟冷，打開雪色直直朝着閣樓之外飛了出去。

紅破雪沒有跟上，而是上前幾步走到了那一堆幹癟的屍體旁。隻是站着看着，心間掀起了洪濤巨浪。

廬州城經年和平，在這動蕩不安的歲月，城内百姓至今沒見過魔。他早些年厭倦了這和平，想随花木易一起去除魔，加入了無盡的戰争之中。

被紅銘狠狠揍了一頓叫他在城樓上給全城人跪下思過，他不知道自己何過之有。不過他後面也打消了出城的念頭，倒也不是懲惡揚善那顆心死了，也不是因為懼怕紅為銘這個當爹的。

是因為時勝雨，他那羸弱的哥哥。

他在城中享受了多年的平和，便以為這世間都是這樣。直到那惡像今兒忽然到了他眼前來。

他便受了吓。

閣樓之外不是普通的魔，會說人話。

修無極有些生氣，收了雪色徒手捏住了那魔的脖子狠狠摔在地上。

“你們與這城中人有勾結？”修無極手上的力氣逐漸變大，那魔的脖子就快要讓他捏斷煙消雲散了。

那魔慘叫一聲，驚飛一群鴉鵲，自斷了性命。

眼見就要化作一團黑煙去了，修無極卻站了起來，雙手合十又張開，做了個結印手勢，一張紅色的用靈力編織而成的網四散開來。

那妄圖逃出的魔氣被一網打盡了。

網中驚叫不止，凄厲無比。

修無極雙手再次合十，那網在空中也越縮越小，直到變成他雙手能握住的一個球的大小。

修無極接住那球，紅破雪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

“無極，我覺得有些古怪。”

修無極握着那球轉身看他，看到紅破雪驚魂未定的神情。

“一城之中竟有一個魔樓堂而皇之地立于此處，自然是古怪。”他舉着那球，球在他手掌之中輕輕漂浮起來，随後一陣烈焰自他手心開始燃燒，那球就這麼被架在他的手掌之上炙烤着。

兩人沉默着看那球燃燒殆盡，成了一堆煙灰。

紅破雪正想說點什麼，而後，院門傳來吱呀一聲。

紅破雪落在地上向了院門走近了兩步，院門徹底打開，進來了兩個——人。

兩人才進門便見着了站在院中的紅破雪，一時張大了嘴，即刻轉身轉身要跑。

紅破雪眯着眼睛，擡手一揮将那門關上了。

那兩人當即就跪下了，臉上皆是驚恐萬分的神色。

“你們是什麼人？”紅破雪問。

話音才落，那兩人竟就這麼直直倒在了地上，死在了紅破雪沒察覺到的一念之間。

他瞪大了眼睛回頭看向修無極，卻見修無極已經跳上了院牆，似在查找什麼。

“修為不淺，連個影都沒看到。”修無極說着跳下院牆走到紅破雪跟前。

紅破雪不言語，轉而低頭看向那兩人。他蹲下将一人掀起露出了真面目，緊接着就皺起了眉頭。

“這兩人穿的都是官服。”他蹲下，扯下一人腰上的令牌。

也是官府的東西。

“若是官府，”修無極聲音沉了下來，“我進城時曾聽見城樓上的士兵說，皇上這幾日會到廬州來？。”

“确有此事，我父親這幾日就忙着與官府一道準備着接駕。”

“莫非早有預謀，與官府中人勾結，隻為皇上到來之日，謀害聖駕？”

“這于官府有什麼好處？”紅破雪疑問。

修無極抿了抿唇，而後才道，“先前我途徑皇城，親眼見到了如今的皇上當街刺死了先帝。樓相登位，朝中或許有人不服，不服則生殺意。”

紅破雪借着修無極的話沉思片刻，才到“倒是有這個可能。”

“今夜怕是看不出什麼了。”修無極擡起頭看向那空中閣樓，層層疊疊的魔氣将之圍繞，叫人看得心慌。

“毀了這！”忽然，紅破雪在修無極耳邊說道，話音才落，他已然騰空而起，他高高揚起野歌，一如方才劈開那幻境那般，對準了這魔樓的頂峰。

隻是一刀落下，刀氣所傷不過是表面一層魔氣，這魔樓絲毫未損。

修無極見狀起身飛到了他的身邊，隻見紅破雪握着野歌的手在抖。

他皺起眉頭，又見紅破雪劈出第二刀。

無用。

修無極心說不該，接着打開了手中雪色，他揚起雪色朝着底下魔樓揮去。頃刻間，魔樓開始坍塌。

于是他更不解，他回頭去看紅破雪，紅破雪低頭看着自己發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