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大夢一場。
修無極的心像落入水中,深深地沉底。他卻早已習慣這種溺息之感,隻是有片刻的恍神。
他很多年沒再見過這樣的漠北,往後隻怕也難見到。
修無極将懷裡的面具戴上,擡腳往城中走去。
看似熱鬧,實則其中修無極能感覺到的,隻有蕭觀瀾一個人的脈搏跳動。他跟着那點跳動走去,卻在修家門口看到了一動不動的蕭觀瀾。
他正想叫他,誰想蕭觀瀾突然出劍。三兩下,修家大門四分五裂。
修無極瞪大了眼睛。
在幻境之中,即便是在他自己的幻境之中,他又一次見到了修家大門的破敗。
又一次,在他眼前。
胸口有些泛疼,他握着拳頭,指節咔咔作響。
蕭觀瀾收了劍,擡眼便看見了修無極。他走上前,朝着修無極說道“平兄,我正想去找你,你沒受傷吧。我們應該是進了幻境之中,居然到了漠北來,還見到了修家。”
蕭觀瀾回頭,兩人一同看着那殘破的大門。
“原來這就是修家,我隻聽過從未見過,聽說修家五年前滅門,我還.......”
“走吧。”
蕭觀瀾轉頭看向修無極,可是修無極已經轉身走了,看樣子不光不想聽他說,也沒想等他。
忽然,他想起來,修平多年前也是修家人。
他自以為口出狂言戳了修平痛楚,連忙上前緻歉去。
“平兄,我沒有說你,你是個好人。”他跟着修無極的步子說道,心中感歎修平實在是腳步敏捷。
修無極猛地停下了步子,蕭觀瀾一步踏出來不及收回險些摔倒。
修無極本想真說點什麼,可是話到嘴邊他又覺無趣。
于是他說“我無妨。”
他聲音同眼神一般冰冷,蕭觀瀾聽得心中忐忑,直想再說點什麼别叫眼前這人記恨自己才好。
他絞盡腦汁,腦中無數話語最後修無極這個名字落進了他嘴裡。
于是他連忙道“平兄你别多心,我隻是恨修無極那個卑鄙小人,對你我自是敬仰的,我日日與你相處自然知道你是個好人。我說修家不過是因為修無極那個惡人,我從未對你有半點不敬。”
“也從未因為你是修家出來的人對你有點半點遷.......”
“是嗎?”修無極冷笑着打斷了蕭觀瀾的話,“我也恨修無極。”
他冷聲道。
“我也真是,恨死他了。”
細小的血絲開始攀爬修無極的眼球,蕭觀瀾看得心驚。
修無極看起來真想是恨極了修無極,那滔天的恨意就要從眼中迸出來了。
阿月忽然不知從哪落了下來,落到蕭觀瀾肩上。蕭觀瀾還未開始震驚阿月對他的親近,下一刻阿月就開始啄他的臉和脖子。
一人一鳥瞬間鬧作一團。
“夠了,阿月。”修無極對阿月默然道,随後,阿月從蕭觀瀾身上離開落到了修無極肩上。
“你不是要去找那些魔嗎,還不去?”修無極轉而又對蕭觀瀾說。
蕭觀瀾愣了愣,随後點頭。
“走。”
兩人從修家門前離開,阿月調了個頭又重新站在修無極肩上,盯着昔日修家的幻境發愣。
好在置于修無極的幻境之中,他動手變換場景,兩人片刻就穿到了魔跟前。
蕭觀瀾正要動手将之全部斬殺,被修無極出手攔下了。
他走上前,蕭觀瀾護在他身前,怕那魔越過自己靠近他。
“我要審問。”修無極忽然道。
蕭觀瀾心領神會,一腳将那魔踢到在地,劍指鼻喉。
修無極居高臨下,看着那魔,說“誰讓你們在城中活動?這城中誰與魔族有勾結?”
那魔不言,蕭觀瀾便真把劍刺進了他的皮肉之中。
那魔慌亂,看似正要開口說話,修無極緊盯着,片刻之間,那魔卻屍首分離。
修無極瞪大了眼睛,喉嚨卡住了一聲驚慮。
他擡眼望去,果然,四周其餘的魔也都如此一般。
修無極心中大驚,有人踏進了他的幻境之中,他卻沒有察覺。
他立刻平息凝神,想感知這幻境之中第三者的氣息。
無。
此人,亦或是此魔。悄無聲息地進入他的幻境之中,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殺了他面前的魔之後,又悄無聲息地逃走了。
“怎麼會?”一旁的蕭觀瀾像是才反應過來眼前這景象,他握着劍四處探尋,想要找出第三人。
“方才有人将那魔殺了,莫非是這幻境的主人?”蕭觀瀾在不遠處道,修無極都聽得到。
他心說沒有,因為他就是這幻境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