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動,靈柩上吹來什麼東西拍打一聲。
修無極看得清這黑暗屋子裡的一切,他在圓桌前坐了下來,桌上還有紅為銘未喝完早已放涼的半盞茶。
光透玉杯,一半灑在桌面上。修無極忽然想,這紅雲城當真是富饒得很。
然而,他想到的不止這些。
實則在看到那些幹癟的屍體時,他就應該想到一個魔
——肆海。
神降必不會與紅為銘這樣的人有所關聯,四魔王其他三個從未聽過有誰借助人的精氣助修,唯有肆海。
修無極看着不遠處的靈台,上面供奉着一尊金像。那神像修無極自然是見過的與他猜得不差,就是肆海。他走近,神像前的香缭繞着一股令人不忍作嘔的味道。這味道充斥着整個屋子,修無極屏息,撚了一把燒落的香灰。
兩指輕搓,他感受到了,于是頓住。
香灰落在地上,修無極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吓一般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那香煙缭繞着那金像,修無極再看,眼框泛紅。卻不是憋了眼淚,實在是——
心驚!心慌!憤怒!
紅為銘怎敢,取人族精血供奉魔族之王!
他竟已對魔族俯首稱臣!
金像後方挂着一個黑色卦盤,修無極伸手揭下。他前一刻分明緊緊捏着那卦盤像是要将之捏碎,下一刻卻又将卦盤狠狠摔在了地上。
頃刻間,黑暗中碎片紛飛。
其中暗色的魔氣四散卻又與周遭的黑暗容在一處,修無極兩手結印,有一張大網揭開,所有的魔氣全部籠罩其中。靈氣網不斷縮小,最後成了一個小團魔氣凝在他的手心。
他冷眼看着右手手心之中的魔氣團,片刻之後,魔氣開始異動不止。
而後,他身後有一個身影如他的影子一般慢慢從黑暗中脫離出來,身形逐漸清晰。鬼魅一般向修無極靠近。
飛鴻無聲落下,眼見就要砍中修無極的肩膀。然而下一刻,修無極卻移開了步子。太快了,肆海甚至沒看清他的步伐。隻能看到他還未來得及落下,仍舊滞留在半空之中的發絲。
修無極站定轉身,兩人相視。肆海看着修無極的面具,一人一魔誰也沒有先開口。良久,肆海對着修無極歪了歪頭。
他開口,聲音如他長相一般魅惑無比。
“你,好生熟悉。”
“九天那莽夫跟我說五年前那個叫修無極的怪物沒有死,我還不信。如今看來,倒是有幾分真了。”
說罷,居然雙眼彎彎,笑了出來。
肆海的聲音讓修無極有些煩躁,若這聲音在人身上倒是悅耳,偏偏在這樣一隻以人族精血為修煉之本的魔身上。他隻覺得再聽他笑下去,這屋中該下雪了。
冷森森。
卻還不等修無極開口,刹那之間,肆海來到了修無極跟前。他的臉幾乎面對面貼上了修無極的面具,從那縫隙中他盯着修無極的眼睛,接着癡癡地笑了出來。
他道“原來真是你呀,這五年你音訊全無,我真當你死了。想不到,卻是我低估你了。”
“怎麼?被人族驅逐一次還不夠,還要給他們當狗嗎?”
“我早說了,他們不值得任何人守護。”肆海一邊說着,臉色慢慢冷了下來。接着他伸出手向着那靈台張開,靈台上的香灰壇子飛來他的手中。“你看呐,這是人血肉做的供香,其實對我來說沒什麼用。可是那人卻非要給我上供,說什麼,我也是神明,自然要受香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肆海笑了好一會才停住,他又說“你說好笑不好笑?”
修無極深深地看着他,沉沉地吸了一口氣,而後電光火石之間。肆海被他推到牆上,雪色沿邊抵着肆海的脖子。
肆海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眼神看着修無極眼神朦胧。
“當真是紅為銘與你勾結?”修無極冷聲道,他此刻氣極了,開口居然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肆海紅瞳某一瞬間豎起成了一條直線,下一刻卻又恢複如常。他又是嘴角帶笑,看着修無極一臉的柔情似水。
“哎呀呀,”肆海不光眼神對修無極放魅,手也輕輕攀附上的修無極置于自己脖子前的手。“什麼勾結,說得難聽,這叫合作。他也是個聰明人,知道人族氣數已盡、無藥可救,故而對魔族俯首稱臣保全宗門性命。”
說着,肆海眼珠一轉,對着修無極又笑,“不像某些傻的。”
雪色插進肆海脖子的皮肉之中,紫色的血液順着扇面流淌出來,落到肆海握着修無極的那隻手上。
而後,開始有焚燒的氣息出現。
“你這扇子,不愧是神器......”肆海嘶啞着嗓子,眼中卻沒有害怕,那血液也從他嘴角流出來。這張純白的臉沾了紫色在黑夜中如此生豔。
“不要再與紅為銘合作,不要再來廬州城。”修無極冷聲道,看着肆海眉頭增上一抹愁色,他忽然心裡有些痛快。
“命令我?”肆海艱難地扯出一抹笑,松開了修無極的手慢慢覆上了修無極的面具,“啪嗒”一聲,修無極的面具落在地上。
“幾年不見,你一點都沒變。還是比我漂亮一點呢,真是嫉妒啊。”
“你若再來紅雲城,我立刻要你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