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葉琤在餐廳裡遇到蘇何朗。少年人左手刷視頻,右手夾着培根往嘴裡送,娛樂吃飯兩不誤。葉琤端着食物坐到他對面:“早。喻瑾呢,他還沒起嗎?”
蘇何朗咳了兩聲,端起牛奶灌了一口:“我怎麼會知道喻先生的事……你們關系不是很好嗎,你今天早上怎麼不去叫他?”
葉琤露出一個複雜的神色:“一言難盡。我們昨晚說好要回南越分部的,不知道他是不是睡過頭了。”
蘇何朗被牛奶嗆到了:“咳咳咳、所以,喻先生又要和你去南越分部?”
“是啊。有什麼問題?”
“嗯……雖然不好直接打聽喻先生的事,但我還是很好奇,他到底為什麼要在南越分部待那麼久啊?”
我也想知道。葉琤心道。他搖搖頭:“不太清楚。他除了和我們一起出任務以外,基本都待在分部。噢,對了,我想問你件事。你還記得那個拍到我和喻瑾的視頻嗎?”
蘇何朗眨眨眼:“什麼視頻?”
“就三個月前,網上有個視頻莫名其妙火了,但後來突然被全網下架,連平台也崩潰了一天。你對這件事應該有印象吧。”
“呃……是有一點印象哈,可能是之前刷到過。”蘇何朗放下玻璃杯,“那什麼,我吃完……”
“是你幹的吧。”
“咳咳!”蘇何朗差點跳起來,“小點聲,别讓人聽見。”
小朋友就是不禁逗。葉琤呵呵兩聲:“你敢做還不敢認?”
“誰說我不敢認了。”
蘇何朗用力地哼了一聲,抱臂道:“是我幹的又怎麼樣,反正也沒人能抓到我。話說回來,你在清剿異型之前居然都不注意一下周圍的麼,被拍下來了還要我來處理。要不是我反應快,你早就被網上那些鍵盤俠扒了個底朝天了。”
“情況緊急,說來話長。”葉琤直接略過,“喻瑾不也沒注意到……”
“喻先生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執天閣的人還挺雙标。葉琤附和道:“是是是。所以,那段視頻你還有備份嗎?”
蘇何朗警惕道:“你想幹嘛?”
“我們聯系過視頻的拍攝者,但對方不肯删視頻,我當時就覺得其中有古怪。”
葉琤放下筷子,一本正經道:“再看看我們這段時間的經曆,說不定背後有人想要以此為借口,抹黑聯盟。”
蘇何朗顯然并未想到此節,他不過是例行公事,負責清除網上和執天者直接相關的信息。他似乎想到什麼,逐漸嚴肅起來:“難怪會這麼巧,剛好就挑中了那段視頻……如果真想對付聯盟,這恐怕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不行,我要去告訴喻先生。”
“哎哎,你别急着走啊。”葉琤喊住他,“這件事我去和他商議,你把視頻給我一份,我再看看有沒有其他異常。”
蘇何朗思忖片刻:“可以是可以,但你不能再外傳啊。”
“那是自然。”
費了半天口舌,葉琤終于再次看到視頻。他不動聲色地收回手機:“接下來你還有别的任務吧,我就和喻瑾回去了。”
“你要去叫喻先生嗎?我也要去和他告别。”蘇何朗紅着臉羞愧道,“這次朱厭出逃的事,都是你們幫我解決的……我的感知力實在太差了,根本追蹤不到它。結果到最後我也沒出什麼力。”
“别這麼說。你之前也獨自剿滅過不少異型吧,一次失手而已,算不得什麼。”
葉琤寬慰幾句,打消蘇何朗的自怨自艾,快吃完早餐了才發現什麼:“喻瑾怎麼一直沒來,他不會又不吃吧?”
蘇何朗立刻起身:“我去打包一份。”
片刻後,他提着四五個打包盒過來,葉琤不禁道:“怎麼這麼多?他吃得完嗎?”
蘇何朗聳聳肩:“我不知道喻先生喜歡吃什麼。”
葉琤頗感意外。似乎認識喻瑾的人對他都不太了解。
是喻瑾刻意隐瞞嗎?但葉琤回憶起和他相處的點滴,卻又發現不像。
兩人來到喻瑾房門前,還未有所動作,門就從裡面拉開了。喻瑾穿戴整齊,拿着房卡,顯然剛要出門。
蘇何朗率先道:“喻先生早,這是給您打包的早餐。”
喻瑾颔首,接過塑料袋;蘇何朗續道:“喻先生,我還有任務,就先走了。”
說罷,少年人沖着喻瑾鞠了個躬,先行離去。
葉琤斟酌道:“你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嗎?你昨晚跟我說回南越分部,是我們一起,對吧?”
“當然。”
葉琤懸着的心落回肚子裡,他輕快道:“那走吧,你在車上吃,我來開車。”
“好。”
得到喻瑾确切的回答,葉琤心中的不安暫時擱淺。他生怕喻瑾為了遠離他而一去不返,雖然初戀很有可能就此無疾而終,但他也并不希望在喻瑾心裡留下糟糕的印象。
葉琤向來口齒伶俐,卻是頭一回遇上這種情況,對着喜歡的人,越是能說會道,越是笨嘴拙舌。
喻瑾本就寡言,葉琤又怕多說多錯,于是在返程的路上沉默了幾個小時,等回到駐地時,葉琤覺得他已經快被窒息的潮水淹沒了。
他不知道喻瑾是怎麼想的,但想來終歸比他要從容不少。葉琤停好車,決定聊公事:“我們之前抓到的那幾個異能者,我審過一次了,其中有三個實力比較強的,跟關保恒有長期雇傭關系,專門幹髒活的。但我懷疑他們還隐瞞了什麼,需要你再去問一次。”
喻瑾打開車門:“那就走吧。”
兩人直接往地下室而去。葉琤補充道:“還有一件事。關保恒死了。就在前幾天。”
喻瑾微微蹙眉。
“我拜托老秦去抓他,結果一會兒沒看住,關保恒就服毒了。人死在東朝分部,有得讓老秦頭痛了。怎麼樣,有什麼想法?”
走道很長,回蕩着兩人的腳步聲。喻瑾不假思索道:“為了保守他背後那個組織的秘密。說不定他認識組織的首領。”
葉琤啪地打個響指:“英雄所見略同。”
他打開審訊室的門,裡面坐着的男人神色恹恹,無精打采,在瞥見葉琤後蓦地叫喊道:“喂!你之前說的到底還算不算數?”
喻瑾施施然坐下;葉琤抱臂道:“算,當然算。不過,我們這位專家要問你點事,老實回答,不然我就改主意了。”
男人臉上的肌肉抽動幾下,最終還是沒罵出聲,估計是之前葉琤給過的教訓夠狠:“行,趕緊的,老子不想在這裡待了。”
喻瑾沖葉琤點點頭,葉琤掩門,來到觀察間,便聽他道:“……你知道你的雇主叫什麼名字麼?”
男人神情呆滞,顯然已經陷入了喻瑾的催眠中:“他是我們的管事。我隻知道他姓關。”
“你們合作多久了?”
“三年多。”
“除了他,你們還有跟其他人合作過麼?”
“沒有了。在‘焚天’裡,每個人都有固定的管事。”
焚天?
葉琤精神一振。這聽起來像是個組織的名字,先前的種種推測都指向了它,一條躲藏在暗處的豺狼,總是趁人不備竄出來咬上一口,一旦聞到血腥味便會窮追不舍。今天終于得知了它的名字,也就意味着葉琤的調查不再裹足不前。
喻瑾若有所思:“你們所屬的組織叫焚天麼?”
男人點頭。
“焚天裡一共有多少人?”
“我不知道。”
“你們的管事沒說過?”
男人搖頭:“他隻告訴我們,所有管事和職員都是單向聯系,不能互相打聽對方的情況,不能洩露組織的秘密,否則就會、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