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我對于阿瑾而言,也是這樣嗎?
葉琤不由自主地這麼想。兩人年齡與閱曆的差距,宛如一道天塹,葉琤也難以确定,若是他在表白前便得知這些,還會不會有勇氣向喻瑾訴說心意。
更何況,喻瑾修為太高,壽命隻會更長,葉琤沒有百分百的信心能夠趕上他的修為,也就意味着,總有那麼一天,兩人會面臨着名為死别的終局。
喻瑾久久沒聽葉琤說話,擡頭看他一眼,大概就明白他在想什麼了,出言安慰:“不必擔心。春花枯萎,秋葉零落,流水一去不返,所有的生命都終将逝去,沒有人能夠永立于時間的洪流之中巋然不動。與其杞人憂天,不如珍惜當下。”
葉琤撲哧一笑,心情和緩不少:“珍惜當下……這倒不像是你會說出來的話。阿瑾,你知不知道,你在我眼裡,更像是杞人憂天的那個。”
“是麼?”
喻瑾淡淡笑道:“許是與你待久了,就被你感染了吧。”
“那挺好的,至少你現在比之前樂觀不少。”
葉琤牽起他的手:“不說這些了,你準備什麼時候開始閉關?我幫你護法。”
“就今晚。”喻瑾猶豫片刻,還是誠實道,“護法的話,還是不必了。若是你在,我會分心。”
葉琤:“……”
葉琤耳廓微紅,讷讷道:“好吧……”
離開銘奠室之前,喻瑾道:“葉鏡沒什麼身外之物,留下的東西極少。你若願意,便将這身份卡留着吧。”
葉琤想了想:“還是不了。這裡有她的同袍,她應該更願意留在這裡吧。”
他将身份卡放歸原處,沉默須臾,和喻瑾走出銘奠室,慢慢呼出一口氣。
當晚,葉琤送喻瑾返回華甯街。幾位部長也得知他要閉關突破的事,一番商量過後,最終決定讓莫晨風留下,和路亦舟一道陪同護法。
外人在場,葉琤也不好做出親密的舉動,親親抱抱舉高高是絕對不可能的,稍微一點肢體接觸都能被一旁的鐘離曉瞪上幾眼,隻能裝作平靜道:“那你自己小心。”
喻瑾道:“我閉關的時間不會太久,大約兩三天,不必過于擔憂。另外,還有一事:我想将我重傷閉關之事傳出。”
葉琤倏忽瞪大雙目,旋即明白喻瑾的用意。他看了看幾位部長,都沒有表示反對的意思,于是揶揄道:“阿……咳,你又要給我們找麻煩了。”
鐘離曉擡手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喻瑾不由得失笑:“聯盟的事務,就要有勞諸位費心了。”
葉琤目送喻瑾走進小樓。大門被路亦舟反手關緊,葉琤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垮掉,耷拉着雙眼無精打采。
鐘離曉一瞅他的模樣,頓時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其他人也另有要務在身,不再多留,隻有雲潇還站在原地。
雲潇搖搖團扇,手腕間的銀飾碰撞出叮叮脆響,金色的眼眸落在葉琤身上:“怎麼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啊,沒什麼。”
葉琤打了個哈哈企圖掩飾過去:“就是有點擔心大哥。”
“嗯……我看你擔心的人可不是你大哥。”
雲潇悠悠道:“看來你是真的很喜歡司長啊。”
葉琤宛如被天雷劈中,頓時外焦裡嫩:“呃哈哈哈哈,這,司長那麼優秀,守護聯盟和大家那麼多年,有誰會不喜歡他呢?”
雲潇贊同道:“有道理。”
葉琤松了口氣;緊接着便聽她道:“但那可不是想和他睡一張床上的喜歡。”
葉琤又把那口氣吸了回來:“雲部長……您應該很忙吧,聯盟現在外有狼内有虎,您不去好好看着西華分部嗎?”
“嗯?”雲潇道,“我不忙啊,西華分部好得很呢。”
葉琤哽住。他突然發現,原來雲潇隻是看上去高冷,看樂子聽八卦的心可是半點不少。
雲潇不再逗葉琤,換了話題:“我們準備帶着大家返回分部了。”
“這麼快就走?”
“不能再拖了。”
雲潇看似有所顧忌,斂眉道:“分部沒人駐守,我們都不放心,還是早點回去比較好。總司這邊,還有周潮生在,我們也不方便插手。”
沒人能預料到焚天還會躲在暗地裡生出什麼事來,葉琤心知衆位部長的顧慮,颔首道:“在把那些家夥全部揪出來之前,我會留在這裡。”
“……”雲潇意味深長地瞅他,“嗯,有你這番話,司長大概很是感動。”
葉琤摸摸鼻子,尴尬道:“求您别再說了……”
暫且略過這些不提,喻瑾閉關需要時間,于是在這幾天裡,三位部長領了各自分部的人打道回府,葉琤也整頓了南越分部,讓吳縱帶着大部分人先行返回駐地,然後去找了周潮生:“我需要二十年前總司檢驗處人員的名單和資料。”
周潮生狐疑道:“你要這些做什麼?”
葉琤簡述了檢驗處和焚天的關系,末了奇怪道:“喻瑾沒有告訴過你?”
“沒,而且我也從來沒聽過這件事。”
周潮生回神過後又瞪他一眼,譴責道:“你既然都已經知道司長的身份了,以後能不能别這麼沒大沒小的。”
睡都睡過了,還講究這個?
葉琤不甚在意周潮生的态度,撇撇嘴道:“少廢話,資料你能查到嗎?”
周潮生先是登錄數據系統查詢一番,而後不解道:“數據庫裡沒有。奇怪,不應該啊……去檔案室裡看看。”
葉琤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兩人又前往檔案室翻看,周潮生找出對應的文件盒,取出來時便覺得不對勁:“怎麼這麼輕?”
他拿出來打開一看,裡面果然是空的:“是誰偷走的檔案?!”
檔案室的負責人吓了一跳,連忙擺手搖頭否認:“我不知道啊主管,這些檔案太久遠了,從我開始接管檔案室之後一直都是沒人動過的。”
葉琤道:“看這上面的灰,大概也有好幾年沒人碰過了。就是不知道是四五年,還是二十年。”
周潮生思忖道:“如果這些檔案二十年前就被取走了,那麼就隻有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