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過程中又有多少無辜之人被迫犧牲,沒人記得。
葉琤不禁挖苦道:“還真是虎父無犬子。不過現在看來,陸潛的實驗是成功了?”
“是的。準确地說,是他和蔣落落所合作的、剝離域場的實驗。”
喻瑾道:“為了消除陸潛的戒心,我故意示弱,僞裝成力有不逮、難以追查的樣子,讓他加快了實驗的進程。”
葉琤想了想:“是你圍剿十三隻首級異型,然後重傷那時?”
“對。當時我懷疑解封異型之事是有人在背後指使,但想引他們現身,恐怕沒那麼容易。于是我利用了這件事。如果你留意過各個分部的流言,你就會發現,每個分部對我重傷的說法都不一緻。那其實是我有意放出來混淆視聽的。”
喻瑾似乎覺得有點冷,于是往葉琤懷裡縮了縮身子:“陸潛很聰明,同時也十分多疑,這些離譜的說法大家都不會相信,但陸潛很可能認為我重傷之事是真的,之所以放出這些消息,隻是在掩蓋傷勢、穩定聯盟人心而已。果然,之後他動作頻頻,也讓我抓到了不少馬腳。”
葉琤回想起這之後都發生了什麼:蛭狐莫名在南越區出現,而後便是柳碧縧爺孫被綁架,最終成功讓喻瑾順藤摸瓜,從明處轉為暗處。
即便這之後焚天的小動作不斷,想必也沒能逃過喻瑾的眼睛。
“這些事,之所以現在才說,是因為我擔心你太早得知此事,會對自己的身份和行為産生懷疑,因此也讓莫晨風隐瞞了你。”
“……”
葉琤苦着臉道:“我就知道……算了,反正大哥他瞞我的事也不隻這一件了。”
“莫晨風知道的也不多。倒不如說,了解當年全部真相的人,隻有我一個。”
葉琤想起莫晨風說過的話,又想起自己苦思不得的問題:喻瑾究竟為什麼要隐瞞身份接近他?
——不要招惹喻瑾。
——他是沖着你來的。
——如果喻瑾真的打算對你做什麼,我是阻止不了的。
莫晨風早已猜到喻瑾的目的,給葉琤的提醒已經很明顯了,以至于後來幾乎不加掩飾。
依照喻瑾對于特級異型的重視程度來看,葉琤既被植入它的域場,又活得好好的,而且天賦實力都屬于前列,外人看來他或許就是個前途無量的執天者,可是對于得知内情的人而言,他豈不是個潛在的威脅?
更何況,成功移植域場——還是特級異型的域場——葉琤本人又會有什麼樣的變化,是會保留自己的意識,還是會被侵占身體、徹底變成另一個人,沒人知道會發生什麼。
對于聯盟而言,葉琤就是個不定時炸彈,最好的辦法就是立刻拆除,而不是提心吊膽地等着炸彈爆炸、死傷無數。
所以,答案早已水落石出。
葉琤輕聲道:“所以,你來南越分部,其實是來監視我的。一旦發現我有什麼不對,大哥不一定制得住我,但你一定可以……将我就地格殺。”
葉琤在說出這句話時,察覺懷中人明顯地顫抖了一下。
喻瑾偏過頭,不敢與他對視,說話聲幾乎聽不清:“……是的。”
“……”
聽見喻瑾親口承認,葉琤心情複雜。
北風呼嘯而過,又給牆角的雪堆覆上一層積雪,巷子裡格外寒冷,兩人的發頂都被雪染白了。
少頃,喻瑾擡手抹掉睫毛上的細雪,悶聲道:“你之前和我提過,你在覺醒異能時曾感到頭痛欲裂、渾身燥熱,我推測,這可能是移植域場後産生的排異反應。而重霄璧有壓制異型異能的作用,我将最後一塊交予你,就是希望它可以壓制你身上的域場。”
難怪我可以随身攜帶重霄璧那麼久。葉琤心想。
他抱着喻瑾沒松手,也沒敢松手。他害怕自己一旦流露出抵觸抗拒之意,喻瑾便會知情識趣地就此遠離。
喻瑾續道:“那次,我們陷入蛭狐的域場裡,你動用了‘天火’……你可能沒注意,但我覺得不太對,怕你因為動用禁術,提前引動域場的異能覺醒……那樣的話,就徹底瞞不住了。”
“所以你才那麼緊張,叮囑我不能再動用禁術。”
“是的。”
天色越發黯淡了,遠處的陰雲正醞釀着又一場風暴。
葉琤艱難地消化完真相,總算想起正事,趕忙拉着喻瑾起身,匆匆道:“陸潛拿走了重霄璧,他一定是要去解封那個特級異型,我們快走!”
兩人一路飛奔,卻發現華甯街冷冷清清。
執天閣的人呢?
葉琤掃視一圈,隻遠遠瞧見街巷盡頭的那顆大樹下站着兩個人,赫然是陸潛和蔣落落。
一圈泛着白光的陣法圍着大樹,看上去和解封的方法非常相似。
沒等葉琤阻止,大樹便發出不堪重負的斷裂聲,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将它生生從上至下斫斷。
葉琤心底一冷,大難臨頭的預感從未如此清晰。
喻瑾寒聲道:“他解開了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