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忱絕望地看着葉慬之手術結束,被推到特定的單人病房,終于落下了今天真情實感的第一顆淚,為自己未蔔的前路。
接下去該怎麼辦?
淩晨兩點的病房,林忱坐在葉慬之的病床邊,看着他閉着的雙眼和臉上的呼吸罩,陷入沉思。
為了維持一個為愛人出事而心急如焚的好老攻形象,自己勢必要做些什麼。
葉慬之依舊緊閉着眼睛,面色蒼白,看上去十分虛弱,毫無威脅可言。
然而林忱很清楚,事實絕非如此。
要是小嬌夫醒來後,一不高興黑化了,是真能要人命的。
林忱思緒千回百轉,随即走出病房,在黑暗的走廊裡拿出手機,狗狗祟祟地撥打了通訊錄裡一個電話,備注是高級理發師Tony。
……
電話打了兩次才通,對面Tony的聲音滿是困意,聽起來剛從睡夢中醒來:“喂,林總?”
林忱單刀直入:“Tony,幫我染個頭。”
“……唔,好的林總,什麼顔色的頭發?”對面的聲音清醒了點。
大半夜突然說要染頭?
雖然奇怪,但有錢人奇奇怪怪也很正常。
林忱深沉道:“白色,但不是純白。而是白中透着灰,最好帶點暗沉的光澤,樸素中透着貴氣,堅韌中透着滄桑,每根頭發都有不同的故事,讓人一看就覺得我是個承受了太多的男子。”
俗話說,遇到天大的事都會一夜白頭嘛。
雖然客觀上他沒法讓自己的頭發一夜變白,但事在人為,可以借助科技的力量。
待小嬌夫醒來看見他的白頭,必然會感動到不能自已吧。
“……林總,我是理發師,不是魔術師。”Tony無語,什麼離譜甲方。
“急用,錢管夠。”
“那您什麼時候要?”
“現在。”
“……現在?”Tony的聲音頓了頓,大概是為了憋住某句差點脫口而出的髒話,“現在淩晨兩點你知道不,我要睡覺的哥,這兩天我快累死了……”
“我給你轉了錢,你收一下。”
“呃我看看。”兩秒後,Tony的聲音精神了,“嘶,個,十,百,千,萬……行我馬上來。”
林忱:“好,快點。”
……
深夜的馬路上,林忱掃了一輛共享電單車,離開醫院出發去Tony的理發店。
他前世沒有駕照不會開車,出租車的位置又太小,放不下他的大長腿。相比之下共享電單車雖然不符合霸總的氣質,卻是相對方便的一個交通出行選擇了。
淩晨的路上沒什麼人和車,倒是有一堆炸街的摩托車疾馳而過,轟隆隆的,刮起一陣風。
林忱騎着他的小電驢溜在街上,覺得自己和他們對比起來簡直像個老年人。
漸漸地,路上炸街的摩托車也少了起來,倒是偶爾有汽車疾馳而過,帶過一陣風聲,深夜的周圍安靜極了。
口袋裡的導航大聲播報:“前方200m路口直行。”
林忱跟着它的指示往前騎,在夜色中騎上了一條匝道,騎到了高速公路收費站。
林忱:“?”
他和他的小黃電車無助地停了下來。
淩晨了,收費站的工作人員很困,他打着哈欠,看到了林忱和他的小車。
大概是沒在高速上見過這種裝備,這人的哈欠頓了頓,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林忱:“。”
不嘻嘻。
他盯着發癫的O德地圖,想摔手機。
不過還是沒摔,他對着屏幕上的路線圖思索一番,最終選擇掉轉車頭,開始往回騎。
他仔細觀察了附近的地圖。
根據他的觀察,走這條路騎一段,是能到另一段路線上的,到時候就能抄近路到達目的地,省一些時間。
霸總家的司機不在,林忱多了很多麻煩。但他心态不錯,騎錯路了也能哼着歌兒往回走。
林忱眯着眼睛吹着夜風,聽着野外的鬼哭狼嚎在耳邊回響,皺得不忍直視的西裝沐浴着明亮的月光,被照成一坨明亮的鹹菜。
他成功騎下了高速匝道,騎上了一條崎岖不平的泥巴路,就像他跌宕起伏的人生一樣。
按這條路走,應該馬上就能到Tony的理發店了。
林忱覺得自己簡直比O德地圖還聰明。
不對,怎麼騎了這麼久還沒到。
林忱忽然發現周圍滿是黝黑的樹林草叢,如同蒙着一層迷霧,鬼哭狼嚎離他越來越近,甚至能看清不遠處的叢叢鬼火。
“?”這又給我幹哪來了?
漸漸地,連同月光也黯淡下來,天邊響起一聲轟隆隆的悶響,一道閃電驟然劃過,林忱心裡一跳。
他老實了,試圖打開手機尋求O德地圖的幫助,誰知拿出手機一看,30秒自動關機。
電量1。
“……”他試圖在關機前打Tony的電話,最後不出所料地在絕望中沒能打通就關機了。
這還不止,接着是共享電單車發出“騎出運營區,即将斷電”的提示聲,林忱和他的車緩緩停了下來。
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
眼看就要下暴雨,他隻好在陌生的林子裡用腿蹬起車,試圖離開這個全是樹的林子,免得被雷劈死。
天雷滾滾,一道閃電擦過,一瞬間亮如白晝。
不是。林忱不解,逼0為1,天打雷劈,他是被逼的0,為什麼被天打雷劈的是他?
不應該劈作者嗎?
暴雨沒有理會他的質疑,自顧自瓢潑而下,頓時把他淋成了落湯雞。
林忱蹬着沒電的車子在崎岖不平的路上騎着,一不小心壓過一顆大石頭,前輪一歪失去平衡,歪倒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行吧。
人在無語到極緻的時候會笑,林忱笑了兩聲,幹脆擺爛地躺地上了,任雨水打在自己臉上。
林忱想,一件件倒黴事連在一起确實令人心煩,但這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要是小嬌夫看見自己這副狼狽的慘樣,說不定一心軟就不會報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