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進了房間,跪坐的姿勢标準優美,堪比古代貴女。
和過去幾次不多的見面一樣,禅院直哉穿着黑色寬袖羽織,内裡闊領襯衫,下身穿着寬松淺袴,懶散地歪躺在主位上。
不同的是,禅院家标志的一頭黑發變成了華麗的金色,雙耳上多了幾枚閃亮的耳釘。
是到了叛逆期嗎?你心不在焉地想。不過這個風格蠻适合他的,把他嚣張跋扈的惡役氣質展現到了極緻。
“聽說你們大獲全勝啊。”禅院直哉正在變聲期,音色變得低沉沙啞。
你低眉順眼地回答:“嗯,畢竟有六眼神子和咒靈操使。”
禅院直哉哼了一聲,拉起你的手把玩:“你的術式也不賴啊,我都聽說了。”
你忍着抽回手的沖動,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消息傳得可真快,難怪五條同學那麼讨厭京都校。
“你的術式很不錯,”禅院直哉突然發力把你拽進懷裡,右手帶上咒力按在你的小腹上,露出一個邪肆的笑,“幹脆就你好了,能為我孕育強大的後代。”
他的手往上移,掐住你的脖子,低下頭來,長長的睫毛幾乎戳進你的眼睛。你能清晰地看見裡面閃動着屬于上位者的惡意——對所有物粗暴無情地占有、掌控、掠奪。哪怕這還隻是一個孩子。
“可惜,長得不夠性感。”說完,他嫌無趣似的,随手丢開了你。
其實禅院直哉比你小幾個月,明年四月才入學高專,但遺傳了禅院家的高大體格,已經比你高出半個頭了。
你重新擺好跪坐姿勢,整理好衣領,垂下眸子,心裡長長松了一口氣。
長得不夠性感真是太好了。
你和禅院直哉的關系說來很可笑。自從禅院直哉覺醒投射咒法,在一直沒有十種影法術出生的情況下被内定為下一任家主備選,從十三歲起,禅院家便着手為他挑選第一任妻子候選人,試圖在第三代中誕下十種影法術的繼承人。
沒錯,妻子——候選人。
禦三家之所以是禦三家,就是因為他們站在咒術界的頂端,被衆多小家族依附。而你的家族就是依附禅院家的一支,作為擁有生得術式的适齡女孩,自然也被推了出來。
這當然不符合任何一條當今社會的文明制度,但這就是禦三家,就是咒術界的規則。
你被趕出來時,沒有人帶路了。你腳步輕快而熟練地走在錯綜複雜的石闆路上,愉快地想,感謝禅院家的勢利。
轉過一處回廊時,兩個小女孩撞到了你腿上。你本可以發動術式讓即将被撞擊的部分虛化,但考慮到小孩子的心理健康,還是沒有這麼做。
你低下頭打量。是一對雙胞胎姐妹,都是短發,二人手拉着手。落在後面那個看起來怯生生的,多半是妹妹,前面态度不卑不亢的,應該是姐姐。
“抱歉。”
“沒關系。”
說完,你與她們擦身而過。
“喂——”
你轉過頭,是雙胞胎裡的姐姐叫住了你。
“你是禅院直哉的未婚妻?”小女孩盯着你問。眼型還帶着孩童的圓潤,眼神卻已有淩厲的氣勢。
“之一,”你更正,又問道,“你是他什麼人呢?”
“什麼也不是。看在你還算順眼的份上,”她淡漠地說道,“奉勸你别嫁進這裡。”
你停在原地,望着她們小小的背影。剛剛你就感覺到了,她們身上的咒力十分微弱,姐姐身上更是幾乎沒有。
【非禅院者非術師,非術師者非人】
沒有咒力的、弱小的女人。她們在家族裡的生活可想而知。
不過這你也沒什麼關系,隻是一段無關緊要的插曲。
終于走出大門,你站在庭院外,深深呼吸了一口。湧進肺部的空氣充滿了現代文明的清新。
随即響起的手機鈴聲徹底把你喚回了現代社會。
是來自父親的電話。你掙紮幾秒,還是按下了接通。
“父親大人。”
“怎麼樣,見到直哉少爺了嗎?”
“嗯,見到了。”
“這次他對你印象如何?”
“直哉少爺對我的長相不太滿意。”
父親沉默了一會:“他還有說什麼嗎?”
你沉默得更久:“他說,我的術式不錯。”
父親明顯松了口氣,語氣嚴肅起來:“那就好。雪奈,術式就是你最大的依仗。你一定要抓住機會嫁入禅院家,盡快生下十種影法術的繼承人,成為家主夫人,光耀家族。”
“……好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