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直哉來到東京,你的家族自然要有所表示。
于是交流會還未結束,在判斷出兩個可愛學弟即将輸掉的時候,你歎了口氣,在夜蛾老師的默許下,悄悄地提前離席了。
禅院本家雖位于京都,但貴為禦三家,在東京也有奢華房産。
和其他候選人一起候在房間外的緣側時,你低垂着頭,顯得異常的順從恭敬,實際上思緒早飛到昨晚和硝子一起追的大河劇上了。
昨晚演到各大名向将軍府進獻女人,現在的場景與之如出一轍。你暗暗祈禱自己是陪跑的那個。
緊接着房門拉開,一位老仆直直走到你面前,不容置喙道:“直哉少爺讓你今晚和他出去。”
一時間,你感到四周嫉恨的目光恨不得在你身上戳出窟窿。
你:“……”
接下來老仆把你帶去了另一扇房間。你木然地任由禅院家的仆人為你換上浴衣,挽起頭發,戴上花簪,還化了一個妝。
你大概猜到要去哪裡了。
……禅院直哉有毛病吧?
頂着一張你也不知道畫了什麼妝容的臉走出房間,又等了一會,禅院直哉才過來。一見你,他上下打量,眯起眼睛:“打扮了好像還過得去。”
“……”壞了,想到禅院直哉的審美,你開始擔心自己的模樣了。
總之,這就是你和禅院直哉出現在花火大會上的原因。
不知禅院直哉是早有此意還是心血來潮,你們坐在精巧的遊船上,煙火還未開始,江岸上擠滿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夜風涼爽舒适,但你坐立不安。
一般來說咒術師會避開人群聚集的場合,你自然未曾來過花火大會——沒想到眼前的景象會這麼觸目驚心。目之所及遍是低級咒靈,它們黏在分享美食的朋友之間,擁抱接吻的情侶之間,關心問候的家人之間……
明明、明明……每個人都在開心地笑着,可為什麼,在這樣美好的時刻,内心依然有如此多的污穢和陰暗呢?
簡直像某種黑色幽默。
你不明白。
此時此刻,煙花即将升空,人群情緒瀕臨頂峰,空氣裡充滿躁動。
你不想再讓眼睛受傷,低下頭,百無聊賴地擺弄腰間的半幅帶。禅院直哉一直沒說話,你雖然覺得這一切都十分古怪,可也懶得猜他的心思。
反正把自己當個擺設就好了。這是你從和禅院直哉的相處中摸索出的寶貴經驗。
這時,禅院直哉開口了:“雪奈可以做到吧。”
你愣了愣。這是禅院直哉第一次叫你的名字。以前他總是叫“你”,“女人”,或者根本沒有稱呼,直接發号施令。
“做到什麼?”你完全沒明白。
“三十秒之内祓除這裡所有的咒靈。”
……哈?
你掃了一眼江岸。
可以是可以,但……很累啊。而且性價比也很低。隻是一些蠅頭而已,咒力量再高也不是這麼用的吧。
于是你保守地回答道:“唔,應該吧。”
“本以為會很無聊,沒想到在比賽前的錄像裡看到了有意思的東西呢。”禅院直哉又突兀地換了話題。
你略一思忖,意識到他說的應該是每一次交流會之前播放的上一屆比賽視頻剪輯。算是一個傳統吧,用于鼓勵即将上場的學生們。
……所以呢?
這家夥今晚到底怎麼回事?
你依然不明所以,禅院直哉卻動了。
他猛然張手捏住你的下颌,強硬地擡起你的臉面對他。
“原來你戰鬥的時候是這個樣子。”他的臉愈發湊近,黑沉沉的眼眸中閃動着某種令你感到危險的東西。
瞳孔本能地張大,大腦發出尖叫。
不對勁!這個家夥,好像是要……親上來了?!
煙花騰空而起,人群發出歡呼。你來不及思考,術式本能發動。你看見禅院直哉臉上閃過不可思議,緊接着是勃然大怒。
你知道他要動手了。速度是你的大敵,除了五條同學,投射咒法亦深受你的忌憚,于是下意識地将咒力輸出又提高了一檔,光芒大作,船身晃蕩,水波激滾。
等你回過神時,禅院直哉堪堪站在岸邊,金發濕了一半,臉色陰沉,惡狠狠地瞪着你。
你眨了眨眼,遲緩地低下頭,陷入沉默。
船已然翻了,你直接站在水面上——其實下半身是在“世界”裡,但看起來就像憑空立于水面上一樣。
幸好現在是晚上,人們的關注點又都在頭頂的天空上,無人注意此處。
想起《咒術師義務條約》中的【咒術師不能對非咒術師透露咒術、咒靈或者咒物的存在】一條,你心中驟然一驚,連禅院直哉的秋後問罪都不那麼害怕了,空氣擰成漩渦,整個人迅速躲進了“世界”裡。
***
“……他們,打完了?”等江面上沒動靜了,灰原雄才發覺自己憋了好長一口氣,愣愣地問。
五條悟蹲在地上,右手握拳捶地,肩膀抽動,悶笑不止,漸漸地變成無可抑制的大笑。
“哈哈哈!這是禅院直哉頭一次在女人身上吃癟吧。”五條悟唯恐天下不亂,拿出手機刷刷刷連拍幾張。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對視一眼,卻同時歎氣,并不覺得值得高興。
家入硝子為兩位茫然的學弟好心解釋:“禅院直哉瞧不起女性,但是又崇拜強者。”
兩人一下子懂了。禅院直哉看不起身為女人的雪奈學姐,但雪奈學姐很強。
冥冥發出一聲輕笑:“禅院直哉是對她産生興趣了吧。看來你們東京校要出一個禦三家家主夫人了呢。”
五條悟懶懶地站起身,單手伸了個懶腰:“他配嗎?”
沒有人回答。
走出去好遠,灰原雄才小聲地問眉頭皺得緊緊的好友:”五條學長的意思是禅院直哉不配當禅院家家主,還是他說不配娶雪奈學姐啊?”
***
東京高專。
夜色深濃,你沒有回宿舍,而是來到白天交流會開始前播放錄像的會議室裡。
翻出錄像帶塞進播放機,你在第一排坐下,左看右看,也沒有看出禅院直哉說的“原來你戰鬥的時候是這個樣子”——
是什麼樣子?
這不就是你平常的樣子嗎?
倒是漸漸被兩位男同期吸引。術式強橫,張揚肆意,這就是青春啊。
你不知不覺就看得入了迷。
轉眼下一桢畫面卻又切回了你,你失了興趣,不經意間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