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讨厭。最煩你們這些有天賦的人了。”
真依緊張地扯了扯姐姐的袖子。
伏黑惠滿不在乎:“不然也沒有交易的價值。”
真希把自己和妹妹的早餐面包各分了一半推到他面前:“喂,這一年你就是我的陪練,聽到沒?”
“那要看你的水平。”
“臭小子!”
你坐在一旁,笑眯眯地說:“相處得不錯嘛。”
真希和小惠同時看過來,一臉“你眼睛瞎了”的表情。
兩張小臉神态如出一轍,你噗嗤一笑,徹底放心了。
***
你的院落多住伏黑惠一個完全沒有問題,難的是如何保護他的安全。
這件事本質上來說是奪嫡之争。而禅院直毘人沒有在家族内公開伏黑惠的身份,隻讓你一個還沒有正式名分的外人承擔照顧他的職責,本身就可以說明态度。
還沒有覺醒的十種影法術,那就什麼也不是。如果在那之前便殒沒,說明不過如此,禅院家什麼也沒有損失。
畢竟,大家族裡幼童夭折,再正常不過。
幾天下來,你已經和禅院直哉的人明裡暗裡交手數次。好在伏黑惠自己機靈,還有真希,對禅院家非常熟悉。兩個小家夥年紀雖小,配合起來,一般人倒也不能奈他們如何。
但你心知肚明,這局面必然無法維持太久,你和禅院直哉之間,如同一片暴風雨注定會來的海面。
盂蘭盆節的第二天,在前一夜的滿城燈海後,京都再次迎來盛大的儀式。山間沉入漆黑夜色,街道上的燈光熄滅,環繞盆地由東至西的五座山按“大文字—“妙法—“船”—“左大文字—“鳥居”的順序,次第點燃篝火,将昨夜迎接而來的先人魂靈再度送回彼岸。寺廟的誦經聲如海浪般回蕩,整座京都仿若回到平安時代,陷入奇幻般的夢境。
這是普通人眼中的景象。
而在咒術師的眼裡,在千街萬火之中,在或悲或喜、或善或惡的皮囊下,亦是咒靈們的狂歡,紛雜百态,才是真正的衆生相。
京都府警維持着明面的秩序,禅院家和加茂家精銳傾出,護衛着暗中的安全。
東寺五重塔上,禅院家和加茂家家主在住持的陪同下觀賞儀式。你靜靜地望着遠方山脈,實則心神不甯,準備找機會離開。
禅院直哉站在你身旁,忽然笑道:“今天是個不錯的日子,早該去黃泉的人,就該乖乖去死。”
你緩慢地擡頭,看了他一眼。
禅院直哉臉上挂着明晃的惡意,湊到你耳邊:“真期待你看到他屍體的表情。”
你心平氣和道:“你心心念念崇拜的甚爾君,如果知道你要殺他的兒子,恐怕會從黃泉爬回來找你。”
“他算什麼東西,也配和甚爾君比。”
“他會長大的。”
禅院直哉正要說話,眉心一皺,不悅地看向前方。
站在加茂家家主不知何時回過頭,似笑非笑地望着你們。
加茂家。你厭惡地垂下了眼睑,濃睫遮住神情。
加茂家家主向禅院直毘人打趣:“禅院家後輩濟濟,聽說天與咒縛的兒子最近也回了族裡,在下好生羨慕。”
禅院直毘人摸了摸胡子,笑而不語,犀利的眼神洞悉一切。
禅院直哉滿懷惡意道:“那就看看他有沒有長大的機會。”
你不再回應,當即用術式離開。
禅院直哉沒有阻攔,隻冷冷一笑。
儀式後半段,竟然下起了雨。夜晚的雨霧中,群山深處的火光多了幾分妖異的味道。
禅院直哉心情很好地回到本宅,隻等着下屬帶回伏黑惠的屍體前來複命。
踏入房間的刹那,耳旁響起一線尖銳的哨音。他悚然一驚,意識到那是極為強勁的咒力在高速攻擊時産生的氣流。來不及反應,等回過神,他已重重撞在龜裂的牆面,雙腳離地,被一雙纖手掐住咽喉,提在半空。
禅院直哉震驚地看向面前的人。
“你……”
兩人平時在學校也有對練,他從未見過你輸出過如此龐大的咒力。
想通關竅,他的臉色瞬間難看到極點。
眼前的女人黑發微濕,眼眸冰冷如珠,雪白的臉頰沾了幾滴血,令禅院直哉想起剛才山脈間妖異的火光。
“禅院直哉——”你收緊手指,氣息冰沉,一字一句,“不要再挑戰我的底線。”
話音落下,幾具軀體從空中接連掉落,是穿着炳護衛隊制服的男人,眼睛緊閉,不知死活。
禅院直哉暗罵了句廢物。
剛才的場面實在是千鈞一發,隻一回想,你不禁煞氣畢露:“再有下次,我就去把炳的人全殺了。”
禅院直哉死死地盯着你,眼神漸漸變了。手指底下,你感到他正費力地吞咽着喉嚨。
“不會了。” 他嘶啞地說道。
你皺了皺眉,心中狐疑,但畢竟也不可能真的殺了禅院直哉,于是撤回手。
踩回地面的瞬間,禅院直哉徒手抓住你的肩膀。
你完全可以避開,可察覺對方并沒有使用咒力,便沒有反擊。你倒想看看他到底要幹什麼。
這一猶豫,就被禅院直哉壓倒在了榻上。
“早該這樣了。”他自言自語一般說道。
你覺得有點奇怪。剛才的攻擊充滿了羞辱,照他的性子,應該勃然大怒。但對方這樣子,好像不是生氣。
這家夥到底要幹什麼?
“沒必要那小鬼的命,你的作用本來也不是為了保護他。”
你越聽越糊塗。
他俯身,粗魯地拭掉你臉頰上的血迹,舔了舔下唇:“讓你生下孩子不就好了。”
你:……???
一時間,房間寂靜得幾近詭異。
你終于讀懂了禅院直哉眼神中的怪異之處。以前他也有過類似的話語或舉動,但那時他的眼神裡沒有欲望。
那時你在他眼裡隻是一件物品,而現在,他看你的眼神是一個男人看一個女人的眼神。
“反正這也是你的義務。”禅院直哉半是威脅半是警告。
你猛地按住對方往你衣領裡滑的手腕,面無表情道:“知道了。不如定個協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