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千明戳了戳劉殊的手臂。
“我們今天打算放學去旁邊的廢棄樓看看,你和冷渾猶來不來?”
劉殊看着他滿眼期待了樣子,有點想調戲的意思。
“去那幹什麼。”裝作下意識的詢問。
對方“啧”了一聲。
“當然是去探險啊,你沒刷到網上說不和朋友去探險的校園生活,是不完整的嗎。”
“啊~”劉殊感慨了一下。
“我去沒問題,但冷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問吧。”用筆尖指了指後面的人。
何千明轉頭看着冷渾猶有些猶豫,嘴上還在推脫着,刻意壓低聲音“要不還是你問吧,你兩比較熟。”
他搖了搖頭。
“我和他的謠言那麼火,現在全校都盯着,得避嫌。”順便吐槽了一下同桌的貴人多忘事。
何千明深呼吸了一下,有些像要犧牲一般把身子轉了過去,“咳咳,猶哥,我們晚上打算團建,你來嗎。”
身邊的人有些不爽,怎麼到這家夥那裡就用哥了。
被問的人緩緩擡起眼,不着痕迹的掃了二人,把耳機摘了下來。
“嗯。”
何千明在筆記本上撕了四張紙下來,用尺子裁成長方形的模樣,再從不知道哪裡掏出黃色和紅色馬克筆,照着網上的照片畫了個符紙,遞給三人。
劉殊率先還給他了。
“我不信這個。”
冷渾猶緊随其後。
“一樣。”
玉丹寸嘴硬說了句。
“好醜。”
始作俑者鄙夷不屑的看着三人,嘴裡倒頭頭是道。
“廢棄樓這種地方陰氣重,這是未雨綢缪,以防萬一,還是都拿着防身吧。”接着又塞了回去。
“鬼來取命這麼好的事我做夢都不敢想。”劉殊在數學題上寫了個解,“比起鬼我還是更怕老鼠。”
玉丹寸狠狠地點了點頭,但總算沒有在把醜不拉幾的符紙扔回去。
劉殊和冷渾猶随着人群湧動和走讀生一起出了校門,在小賣部旁邊和兩人彙合。
“拿着。”何千明把一個黃色包裝的東西遞給劉殊。
“這什麼。”他邊說邊看着上面的字。
正面用白色字體寫着檸檬糖,向下可以看見淨含量,反面則是一大堆讓人眼花缭亂的配料。
“你不是喜歡吃嗎,順手買了。”
“謝了。”以及露出淺淺的笑。
玉丹寸在一邊計劃着時間,“我們現在過去差不多十點,得在十一點前逛完,這是我家門禁的時間。”
“我騙他們說去圖書館了,因為修路所以回得慢。”何千明也在解釋。
劉殊和冷渾猶有些不自然的看了對方一眼,根本沒人管他們什麼時候回去,隻要不犯法他們就是自由的。
“現在出發!”玉丹寸貌似格外開心,不知道是因為她覺得放松,還是可以和喜歡的人一起愉快度過時間。
廢棄樓連成一片,層層疊疊的穿插着,像是一座被人遺忘的巨大迷宮。
何千明打開手電筒小心翼翼的往裡面探了一眼,眼珠子忍不住的四處亂瞟,玉丹寸有些不耐煩的推了他一下。
“你是不是慫了班長。”話裡帶了點調侃。
“怎麼可能,畢竟很久沒人來了,說不定會掉點什麼東西下來。”何千明驚魂未定的回頭回答,語氣努力保持鎮定。
“那就抓緊吧。”冷渾猶催促。
劉殊倒是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有一種回到老巢的興奮感,東看西看,然後再毫無發現的回到他們身邊,如同這并不是跟他想象的一樣恐怖。
玉丹寸若有若無的朝冷渾猶身邊靠,想要尋求安全感,但對方一而再再而三的行為搞的有些冒火,直接快進到了劉殊身邊,和後面的人拉開一段距離。
“你走路挺快。”劉殊有些好笑的看着室友不太妙的表情。
“少貧。”冷渾猶回。
“玉丹寸對你挺好的,為什麼不試試。”劉殊不經意的問。
“那是不是每個人都對我好,我就都得試試。”冷不丁的回一句。
“我好像又有點看不透你了。”劉殊突然轉頭看着對方的眼睛,可以隐隐約約在瞳孔裡看見自己的身影,白潔的月光打在兩人身上,似霧,似畫。
“走吧,轉移陣地。”他很适時的岔開話題。
上到第二層,明顯有了人來的記号,粗壯的柱子上被噴了油漆,像是有人刻意營造一種恐怖的氛圍,有些畫着小人的圖像被打上叉,有些則是選擇用巨大的眼睛覆蓋,灰塵下是被印上的血手印。
何千明看着頭皮發麻,玉丹寸向後退了退,不敢上前。
劉殊随意的走到一根被黑色記号筆寫的密密麻麻的柱子邊,把還在原地的三人叫了過去。
後面的班長突然感覺腳底有什麼東西硌着鞋,汗珠滑了下來,不受控制的尖叫一聲。
“啊!”
一個幹脆利落的巴掌打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大半夜你别叫行不行!很吓人的。”玉丹寸朝他說道,何千明的表情充滿委屈。
柱子上面的内容很豐富,讓人下意識開口讀。
“這裡的月亮很好看,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來——2006年6月3”
“今天喜歡的歌手發新歌了,超級無敵好聽,晚自習的時候一直在單曲循環,過幾天就要高考,緊張——2014年6月7”
“表白被拒了,兄弟們好難受——2013年11月27”
“哈哈哈,我成功了哥們,感覺好幸福——2013年12月19”
“我一定要考上Z大!!——2017年3月11”
“他們這幾天一直在欺負我,剛剛還在這裡打了我,說要過幾天拿油漆把這裡毀掉,好想死——2017年10月26”
這條的下面連接了個箭頭。
“活下去!——2017年12月30”
……
何千明讀的嗓子微微幹啞,索性就停下了。
而劉殊倒是明白了為什麼大家都在這裡許願,可到最後卻是一副鬼樣子,原來是有群這裡最常見的地痞流氓,在幾年的作品,現在估計已經找不到罪魁禍首。
看完了所有的字迹,心裡有點百感交集。
冷渾猶一直在發呆,盯着劉殊被月光照着的發絲,嘴裡不自覺的說出邀請,“去最上面看月亮吧。”
今天是個圓月,最頂層的風比較大,劉殊抖了一哆嗦,但也很快适應了這個溫度,找了個沒灰的地方坐下,手托着下巴,向遠處隻剩路燈亮着的街道眺望。
唯一的女生舉着手機拍照,啧啧稱奇感歎着景色。
一旁的何千明看了眼表突然大叫一聲,“我靠,已經十一點過九分了,再不回去明天早餐就是我當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