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眼手表,似乎差不多了。
“快到時間了,走吧,我們去天台吧。”我從推車下面拿出了專門買的觀看日全食眼鏡。
一行人跟在我身後上到了天台,别墅的天台被我改造了成了一個隐秘的庭院,有一件明亮的玻璃房,玻璃頂當天晴的時候可以打開,下雨的時候則可以坐在裡面細聽雨水落下的聲音。綠色的草坪鋪滿了整層地面,種植着不少我喜歡的檸檬香松灌木,散發着令人愉悅的檸檬香氣。偶爾天氣好的時候,我會坐在天台發呆或者寫生。我們坐在天台的草坪上,望向當時找到氣球的那個方向。整齊的,肅穆的,等待這一決定人類命運時刻的到來。
“最後一分鐘了。”我看了眼手表,随後牽着身邊兩人的手,她們也同樣牽着隔壁的人的手,此刻,我們是一個共同體。此刻,再也不是孤獨的。
10…
9…
8…
…
3...
2...
1…
...
...
...
西面的天空高處傳來了巨大的火光,風中仔細聽,可以聽見如猛獸低吼一般的回音,我們目不轉睛的盯着遠處的天空,不自覺地握緊了身邊人的手。好美麗而震撼的畫面,眼淚不知道為什麼從眼角滑落滴在草坪上。這是人道的毀滅,也是未來的喪鐘,我們的社會,爛透了。
按照志保她們之前的計算,高空中産生的巨大蘑菇雲會很快帶來輻射塵埃,顆粒布滿了我們的上空。不到5分鐘天空變成一片昏黃,随之而來的,是屢屢如極光狀的波紋在頭頂漂浮,這是輻射顆粒遇到大氣層産生反應後的作用,遠處的燈光均已暗淡熄滅,放眼望去,也隻有那天與地交接的那處地平線有着微弱的亮光,其餘皆是黑暗。
7日之後,希望人類已經順利的度過這場浩劫。即使接近20個小時沒有合眼,但我們此刻一秒都不願眨眼。淚如雨下。這就是末日嗎。
我們就這樣默默的看着,前幾日的所有掙紮所有努力,在此刻都化為泡影,我們渺小如蝼蟻,但也幸運的存活了下來不是?發電機在一瞬間停止了工作,突然耳邊多了些許清淨,才意識到原來我們之前的世界被如此喧鬧的電機噪音填滿。我們坐在草坪上輕微的移動,摩擦草地的聲音好像被無限放大。雖然現在是正午,世界卻像午夜一樣,安靜的出奇。
我們一群人就這樣,安靜的欣賞完了這場盛大的演出。
直到天空不久後極光小時,再次朦胧亮起,是如沙塵暴般、滿是昏黃。此時的人們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紛紛走上街頭,我們鎖好門回到了屋子裡。
“我去生個火吧,剛好車庫裡囤了不少柴火。”
我們摸着黑下到一樓,我對着壁爐裡的柴火澆上了一些火機的柴油,随後拿起了桌上的“嚓”的一聲點燃,此時火焰燃燒的聲音我能清楚的聽見。火柴丢入了壁爐裡。火焰頓時“蹭”地升騰起來,明晃晃的火光照耀着我們的臉。
“繼續喝點?”我們默契的分着瓶子裡的酒和桌上的食物,甜蜜的日本産綠色蜜瓜,配上火腿和幹酪,令人可以無限重複吃的組合。我們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着,聊起以前的成長經曆,聊起過去,聊起未來,聊起不可思議的旅行,聊起過去的每一段戀情,每一段痛苦的、快樂的回憶。直到空了三瓶氣泡葡萄酒。
“葉,你說是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的,那個世界是怎樣的?”
“和這裡一樣,隻不過沒有你們,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我說完後她們沉默了好一陣子。
“但我的生活職業還是一樣的,這麼看來這裡是天堂吧,哈哈哈。”我撓着頭笑道。